天子警告地拦了一下出声的侍卫,握住了她的手,抚慰地摩挲了两下。
禁卫军就是此刻闯进来的。
声势过于浩大,嵇令颐仍在一旁做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拖油瓶,天子却瞬间沉了脸,只留两个亲信,其余人等皆派出去阻拦。
嵇令颐被他带着往行宫深处跑,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红着眼睛说:“三殿下的寝宫未走水,陛下,我们不如去那儿避一避?”
天子的脸色顿时黑得难看,眼神冰寒,一眼望去像是掉入了深渊。
他将身上绣着沧海龙腾的明黄色长袍脱下,上面已经被火星子点出无数个洞,下半截更是灼烧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去将三殿下请过来,”他将长袍丢在地上冷冷道,“披着孤的衣裳,免得他受了春寒。”
两个亲信立刻奉命前去。
嵇令颐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有些害怕地捏住了天子中衣一角,提议道:“四公主的绛园也无事,那处无人,不如我们——”
“就去那儿。”
两人不敢走大路,听外头似乎已经有刀剑相向的碰撞声,兵器鸣烁,骨鸣弓弦,惨叫哀嚎之声听了酸心腐脾。
两人直往灌木丛中钻出一条路来,到了绛园嵇令颐把天子往巾箱里一塞,歉意道:“陛下忍耐则个,儿臣去接三殿下。”
天子捞了一下她的手,未果,巾箱的盖子被掩上了,只留了一条缝,透出去只看到虚虚人影。
声音渐行渐远,嵇令颐说:“等三殿下到了,陛下便可放心了。”
第章
天子在巾箱中蜷起身子卧倒,这个巾箱平日里是用来放置书卷的,程菡茵自小不爱读书,但那几个巾箱倒是又大又沉。
可即便如此,塞下一个大活人还是牵强了一些。
他腿上被火燎伤,静置了一段时间后那一块皮肤火辣辣的,催心挠肝般疼痛难忍,他整个人以一种扭曲奇怪的姿势弯曲折叠,很快四肢就开始麻木难当。
太久了,嵇令颐还没有回来。
天子心中惶惶,虽然看不清外头的局势,可那些白刃相接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还能想象出刺刀见红的惨象。
方才的大火起得太古怪,且不说专挑着有人居住的地方着火,就连那火势也蔓延得过于|迅速,种种怪异让他认定定是身边人下手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将这几日进出过宝兴殿的人一一想了一遍,可他病时休憩瞑眠的时长偏多,有些事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再者宫女为了服侍他就寝用膳和沐浴漱口进出更是频繁,他不仅叫嵇令颐候着,因疑心太重又让御医审监,再加上来送奏折的宫人和凤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