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妃抿了口茶,缓缓道:“陛下六月千秋,召回各地藩王祝寿,我便跟着王爷一同回来了。”
“回京了,我才晓得,你竟要成婚了,今日才这般匆匆来访。”
“孟荷,你同林姨说说,你为何会同萧慎扯上了关系。”说到此处,清河王妃满脸凝重。
孟荷苦笑一声,看来萧慎的名声确实烂得出奇,便是她这久居王府不问世事的姨母都知道。
左右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她便从退婚开始,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同清河王妃说了。
“真是!”清河王妃一拍桌案,“钱家真是岂有此理!”
她话说得又急又气,到后来不免待上了几分咳意,孟荷忙将茶盏放在她手中,安抚道:“林姨莫气,成婚前就发现他家道貌岸然,总比嫁进去才知道要好得多吧。”
“是。”清河王妃握住孟荷的手道,“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是他们配不上你。”
“只是,萧慎他。。。。。。”清河王妃欲言又止。
孟荷以为她还是忌惮萧慎的名声,便道:“我与他接触下来,此人行事虽无常,好似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
孟荷一心安抚清河王妃,因此并没有注意听闻此言时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痛,只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如今明珠公主在京城风头无两,我若是嫁与其他人家,难保夫家看她势大,要欺凌于我。”
“只有嫁给萧慎,一来他与明珠公主并不对付,二来,他也有与明珠公主不对付的底气。”
这是她选择接受这门婚事的另一个原因之一,她如今在京城势单力薄,萧慎却权柄在握,她成了萧夫人,京中所有人包括明珠公主才会对她忌惮三分。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利弊皆明,清河王妃叹了口气:“确是长大了。”
想起孟荷从前天真无忧的模样,清河王妃又不免有些伤感:“都怪林姨没什么本事,护不住你。”
“林姨。”孟荷提高了一些声音,打断她道,“乱流之下,能保全自身已是幸之又幸,切莫说这个了。”
说起往事,俱是伤心,可如今活下来的人坐在这个堂中,却都要另寻活路,不然早不如一根白绫随亲人去了。
清河王妃也不是自伤自怨之人,她打起了几分精神道:“是,荷儿说得对。”
“这几日王府也没什么事,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说着,她招手示意身后宫女,端上来一紫檀木嵌螺钿的匣子。
匣子一打开,满满珠光映射室内,端的全是上好的金银首饰。
“这是林姨给你的添妆,都是这几年我新打的。”说着,她又褪下了手腕上一个翠绿水润的翡翠镯子,打算给孟荷戴上。
孟荷眼尖,知道那东西是林相府传家宝,忙缩回手欲推拒,却被清河王妃一把拉住。
她手劲之大,一反常态。
“这手镯,本来是留给我大姐的,顾家罹难之后,到了我的手上。”清河王妃看着孟荷,声音低婉,“从前她老说,这个以后要给临渊的媳妇儿。”
“荷儿,顾家没了,林家也只剩了我一个不中用的,孟家也只余你一个血脉在世。”
“过去之事都已过去,你切要好好珍惜自身。”清河王妃含泪道,“我们做长辈的,唯有这一个愿望了。”
清河王妃恳切语言同母亲临去世前的殷殷嘱托逐渐重合,孟荷眼眶泛红,哽咽道:“我明白的。”
她伸手替清河王妃擦去泪珠,又低低重复了一声:“荷儿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