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放下巾帕,跪到蔚姝跟前,眼神?坚定道:“哪怕前路布满荆刺,奴婢也?要跟着小姐走?,求小姐莫要再想着送走?奴婢了。”
蔚姝落下泪来,松口道:“好。”
云芝喜极而泣,起身继续侍候她,又听小姐道:“等四日后去杨家祖坟祭拜完,你帮我送一下董婆婆,她年纪大了,侍候了娘大半辈子,不该把命葬送在宫里。”
云芝红着眼点头:“奴婢知道了。”
后院。
廊檐下挂着灯笼,散着幽幽的光。
谢秉安站在窗牖前,指尖捏着搭在窗边的那一截树枝,摘下一片叶子,指腹细细碾磨。
屋外?进来一名锦衣卫,将一张卷起的字条双手奉上:“掌印,这信是?方才?从尚书府中飞出的一群信鸽上搜到的,请掌印过目。”
谢秉安接过字条,懒懒的搭下眼皮。
字条很简洁的一句话,只是?要蔚姝死在进宫的路上,替蔚昌禾扫清障碍。
他的眸落在字条上的‘贵人’二字,郁沉的眸微眯:“可知信鸽是?朝哪边飞的?”
锦衣卫道:“回掌印,是?朝南边飞的。”
南边是?去宫里的必经之路,这条路挨着皇宫,只有国公府一座府邸,信中的‘贵人’,究竟是?国公府的人还是?宫里的人?
谢秉安烧掉字条,语气散漫的问:“潘史在哪?”
想到潘史,锦衣卫浑身打了个冷颤,头也?更低了:“回掌印,潘督史这会还在榻上躺着,怕是?没有三五日无法下地行走?。”
转眼就到了为杨家祭祀的日子。
这几日云芝按照温九的嘱咐,为蔚姝脖颈的伤涂药,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打些胭脂便能遮住浅浅的红痕。
蔚姝将装好银子的钱袋子放进小匣子里,又从妆奁里取出几样首饰放进去,随后交给云芝:“等祭拜完外?祖父他们,你就将这匣子交给董婆婆,里面有五十两银子,首饰也?能卖些银子,让她寻一个偏僻些的小地方,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云芝接过匣子:“奴婢知道了。”
蔚姝走?出房间,看向前院拐角,抿了抿唇畔,问道:“温九在吗?”
云芝摇头:“这几日温九都是?很晚才?回来,天不亮便走?了,晨时董婆婆去给温九送早膳,说温九已经走?了,也?不知他一天天在忙什么,也?不见个踪影。”
蔚姝垂下眸,心底有一处地方忽然间有些空落落的。
她轻轻按住心口,想要压一压心底泛上来的酸软,可却无济于?事?。
自?从那晚她拒绝跟温九走?后,他便不曾再来找过她,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状态,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如同陌生人。
安排董婆婆离开的事?,便由她自?己来罢。
主仆三人走?出绯月阁,这次是?去杨家祖坟祭拜,蔚姝怕蔚昌禾又跟上次一样派人杀她,便想在府外?问一问把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潘督史在何处。
她踏出府门,看到府外?候着一辆马车,而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带着黑色面具的温九。
蔚姝空落落的心在看到温九时,瞬间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填补,她笑着走?到马车边,看着闲散的坐在车辕边的温九,开心道:“温九,你也?要去吗?”
虽是?问他,可那双潋滟的水眸里流转的期盼暴露了她的心思。
谢秉安道:“我答应你的事?会如数做到。”
蔚姝知道他指的是?安排送走?董婆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