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暮夏,可这雨却不带丝毫暖意,反而清冷异常,院中的凌霄花经过一日一夜的敲打也散落了一地,满地的红英却是极美的。
此刻的元娘正伏在案上小憩,她从袖娘处回来后便有些虚弱,似是被昨夜寒风细雨侵蚀了身子,勾起了当年落水的遗症,额头竟有些滚烫,抓着绣针的手也越发不稳,一个不注意竟昏睡了过去。
「哐当!」
芝兰踹开元娘的房门,带着家丁仆人鱼贯而入,冲入卧房的寒气将元娘从昏睡中惊醒。
“发生了何事?”元娘神智恍惚,眉眼间皆是迷茫,出口询问。
芝兰嗤笑,她缓缓扫过元娘略带迷蒙的眸子,挑眉的一刻,说不清的淡漠语气流出,“这还得问大小姐,奴婢如何知道?”继而对着身后的仆从,刻意重重咬字道,“还不请大小姐过去。”
现下的元娘因感染风寒,自椅上站起却只觉一阵头重脚轻,她抬手扶住桌角,眉头微蹙,声音也说不出的沙哑,“你们不必如此,我随你们去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芝兰眼见元娘如此虚弱,可口中的话依旧咄咄逼人,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一字一句地开口。
孙府前厅,兽耳香炉里熏着浓浓的盔沉香来掩盖连雨中的湿气。
孙老太太独坐在首位,一脸凝重,而下首则是孙少卿与袖娘并坐,二人神色也不太好看。
元娘踏着满院的湿气进来时,堂中的仆人尽数退了出去,徒留她们四人在此。
“我可有薄待你,竟让你恨我们孙家至此?”孙老太太用力拍向桌几,声音陡然带着几分寒栗率先开口。
元娘缓缓扫过堂中众人,暗暗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开口,“祖母所谓何事,元娘不知。”
“你还有脸叫我祖母?”孙老太太拂袖扫下桌几上的热茶,茶盏应声碎裂,“你虽不是我亲孙儿,可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竟用如此腌臜手段害我孙氏血脉,枉我当初还在太后面前如此维护与你!”
“祖母,莫要伤了身子,此事不一定就是阿元所为。”孙少卿望着堂中羸弱的元娘,胸口犯疼,一如当日在王府之时,他仍是不相信元娘会做此事。
“夫君,不是我不相信姐姐,可这云片糕就是姐姐亲手所做,而小厨房的婢女皆是人证,我也实在实在……”袖娘闻听孙少卿出言维护,眼底的得意瞬间化为一抹怨毒,她轻轻拉了下孙少卿的衣袖,言语间皆是无奈。
“云片糕?”元娘迷蒙的神智终是被这堂中的氛围驱散,她抓住了袖娘话中的关键,竟是这一盘晨起送到她房中的云片糕。
孙少卿眸中泛着淡淡的心疼,他盯着元娘满是疑惑的面庞,声音很轻,低声开口,“今日因着是我的生辰,可念着芊儿有孕,而我又答应了袖娘陪她,所以便由袖娘做主,将你送来的云片糕赏给了芊儿。可谁知刚送去不久,芊儿却落了红至今未醒,请来的大夫断定是吃了掺杂朱砂的云片糕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