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讲思路:“你还买了排骨,那正好煮萝卜排骨汤。这个简单,只是耗费的时间长,咱们先给备上。骨头切成寸长的小节,冷水下锅……”
有了前头那些磨合,我俩而今配合得相当好。
我烧火来他动刀,不出半个时辰,已经有了丰盛的两菜一汤。我心满意足,和谢玉衡自夸:“邻居闻到咱们这儿日日传出香气,怕也要羡慕。”
谢玉衡还是眨眨眼,“那是,你家的酒楼一定生意极佳。”
我:“嘿嘿。”就当是承他吉言了。
毕竟是早晨,又已经有喝的,我们便没再倒酒。
虽说如此,我依然用汤碗和谢玉衡碰了碰,做出豪迈样子,“干了!”
谢玉衡一脸啼笑皆非,却还是配合地与我碰碗。我见状,果断开启“边喝边聊”模式,拿前面抄了半天的话本当引子,说:“前头便觉得这些话本无趣,如今细读更是如此。别看名字不同,其实都讲了一模一样的故事。家贫清高的书生,温婉可人的小姐,仿佛全天下只剩这两种人了。”
谢玉衡道:“我前头在书行看,买这些的几乎只是那些书生。如此看,该说他们一个个都只喜爱脾气温婉的小姐。”
很好!我给自己鼓劲儿。他正是按着我的思路往下说的,那接下来,便轮到我——
“也是。书生会买书生当主角的本子,像咱们这样的江湖人,便该买江湖人当主角的本子。谢玉衡,”话到喉头,我竟又有些紧张,“若有人以你为题写个故事,你说,里头的情情爱爱会对着怎样的人?”
“我?”谢玉衡乐了,“哪有人会……好好好,让我琢磨琢磨。”
我“嗯”了两声,又新给他舀了一碗汤。谢玉衡还是垂目去喝,我看他动作,心头“啧啧”感叹神奇。
与总要把头发整整齐齐扎好的我不同,谢玉衡自始至终都是长发垂身,还完全不以此为累赘。就拿昨日他抓住一堆纸页的画面来讲,无论谢玉衡做出多大动作,那头乌发都整整齐齐,一点儿凌乱的意思都没有。
搞得我手痒痒。舒展一下五指,我心头计划:找个机会,定要好好弄弄他的头发。
但这是很久以后的事。而今,我的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他的话上。
心头数了十几声,谢玉衡总算“琢磨”出一点结果,是:“师门给我安排的吧。”
我瞠目结舌,“等等,你还真要去和其他门派联姻啊?”
“什么联姻?”谢玉衡比我更吃惊,“呃,我就是想不出来,敷衍你一下。”
我幽怨地看他。谢玉衡咳了声,快速道:“逗你玩儿的,莫说我了,就连比我年长四五岁的师兄都不曾成亲呢,他们哪管这个……哎呀,别不高兴嘛。那沈浮,你想要个什么对象?”
我嘟囔:“和你说正经事,怎么净开玩笑。”不过,知道他师兄也不曾有家室,我还是安心许多。
虽对江湖规矩很不熟悉,但“尊师重道”几个字我还是懂的。尤其听谢玉衡的意思,他仿佛自小便离开真正出身的家,去了所谓师门。这么一来,对他来说,“师父”恐怕就是“父亲”。
不听从对方的话等同不孝。有这么一个帽子,办什么事都难。
相反,要是对方不在意徒弟的婚事,事情就比较好办。
“我啊,”我和谢玉衡暗示,“喜欢性子有趣,长得好看,待我也关怀备至的。”
几个形容下来,就差把桌子对面那人的名字加上去。
谢玉衡听过便笑,笑得我心跳不已,疑心他已经听懂我在说什么。而他既是这样态度,大约也不反对。下一步,就是带我回师门见长辈。
头一次上门,自然不能空手。可我身无分文,吃喝都靠谢玉衡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