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抬头朝他看去。
不知谁的?电话,他说了?一句“你说”之后,听了?片刻,神情骤然凝重起来。
而后,他问“确定?”?仿佛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闭了?一下眼,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断。
而后,他把目光投向她。
“宝星打来的?。”
楼问津声音比方才更加冷静,过于的?缺失情绪,因此像是一种极力?的?粉饰,“……你父亲跑了?。”
梁稚一震:“……跑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脱离监控,找不到人影了?。”
“……他原本一直在哪里?”
“旺角。”
那距离,与庙街步行即达,又怎么不算是咫尺呢?
——那时候他说人不在庙街,倒也没说谎,只是,他宁愿看着她空忙一趟,竹篮打水。
而今,楼问津肯直言相告,说明梁廷昭大抵确实已经?跑了?。
若不是身后便是书桌,梁稚恐怕要?跌坐下去。
父亲彻底自由,她整个人好似一根骤然崩断的?皮筋,再也不必与任何一切较劲了?。
楼问津望着她,目光里有一盏灯缓慢而无?声地熄灭下去。
长久无?人说话。
无?数个瞬间在脑中闪过,放幻灯片一般。最后,叫她抓住的?是狮城的?那一夜,从士多店回?公寓的?路上,她把杂志卷成筒状,又散开。那天是一切好转的?序始,她至今记得自己手掌冒汗,微微潮润,她知道他会在那晚的?某个时间吻她,却又不确定?具体是哪一个时间。
那种期待,现在想来,竟最叫她痛苦。
最终,梁稚手指在身后抓住了?书桌的?边缘,停了?一下。
片刻,她把手再拿到了?前方,伸到了?楼问津跟前。
摊开的?掌心里,是那枚钻石戒指。
“……你说得对,有些事没有办法一一抵消。”
她停顿了?一下,才没有使声音也颤抖起来,“楼问津,我们离婚。”
楼问津的?神情如此平静,仿佛,她要?说的?每一个字,包括她甚至都不是商量的?语气?,他都已经?猜到了?,以至于绝不会引起分毫的?波澜。
他微微垂下目光,看着她,却不去接那枚戒指,“阿九,你忘了?,我们原本也没有做结婚登记,称不上是真正的?夫妻。”
梁稚睫毛一颤。
他迈开脚步,走回?到书桌后方,拉开了?正中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份文件,自书桌那方递了?过来。
“这是离……一份协议,当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