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他们毕竟分别了太长时间,差不多把彼此划进此生不会再见的名单,等到第一眼重逢的热潮褪去,剩下的那层坚冰似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融化的。
尽管彼此都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但是在打破重重顾虑之前,谁也没有先跨出那一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梁季澄慢人一拍的脑回路终于想起来该说什么,“我去了你以前的店,老板说你盘给他了,但是他没留你的号码。”
江冉嗯了一声,“早就卖了,这边有房子嘛,看病也能便宜点。”
“那阿姨现在还好吗?”
“比以前强多了,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能说话也能走路,基本生活没问题了。”
俩人像第一次相亲,交换完这些基本的信息,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快到小区门口,江冉停下脚步,终于说出憋了一路,在肚子里打了十几遍草稿的话:
“让你等了这么久,晚上还没吃饭,要不去我家吃点吧,我妈肯定也想见见你。”
梁季澄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的日用品还没买呢。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他的收获可比预想的丰富太多,至少江冉的工作地和住所都被他摸清了,不至于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改天吧,”梁季澄说,“我今天还有点事,明天再联系你。”
江冉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气,像挨了针的气球,瞬间散的无影无踪。
他竭力掩饰自己失望的心情,是他太唐突了,他想,哪有好几年不见的前任一见面就邀请人上家里去的,又或许是梁季澄刚刚的表现给了他错觉,让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是这样吧,大概他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别的事情,今天这场相遇不过是意料之外的偶遇罢了。
同一时刻,梁季澄的心境却是截然相反,透着一丝飘飘然的喜悦,他拒绝邀请的原因很简单,他想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好好包装一下自己。
这世界上很少有帅而不自知的人,作为颇有自知之明的一分子,梁季澄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曾经他仗着底子好,不屑也懒得在打扮上多下功夫,每天即使素面朝天出门,也能收获一票追求者,如今年岁渐长,竟对向来引以为豪的外貌有了一丝危机感。还在美国时,他身边是一群卷王同事,每天一下班就往健身房跑,恨不得住在那里,这让本来没什么运动细胞的梁季澄迫于压力也办了两张健身卡,虽然没去过两次就被束之高阁了。回国后,费力气的事他是不想做了,不过能花钱解决的还是要多多益善。
第二天,梁季澄早早出门,先找了家看起来还算高大上的理发店把自己许久未打理的头发修了修,然后把从美国带回来的运动衣休闲裤都扔了,花重金购置了一批行头,甚至还让化妆品专柜的导购帮他挑了一瓶适合的香水。做完这一切,他像一只漂亮又骄矜的雄孔雀,拖着华美的尾羽,重新踏上追求配偶之路。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没人会故意彰显自己的落魄,即使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梁季澄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有意向江冉展示他来年在外奋斗的成就,然而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他赶到时才发现摊位上今天多了位不速之客,正背对着在和江冉聊天。
第三者的加入让梁季澄很是不爽,他步伐放慢,最终停在几米外的位置,定定看着,眉头蹙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