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猛一下看到的还是之前如噩梦般出现过的铁笼顶时,心里一下深陷到了绝望之中。
即使四周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很明显换成了一个类似洞穴中的地方……也大概率是进到了罪魁祸首的巢穴里,更加无从逃脱了而已。
卡普顿深吸了口气,还是收拾好了心情,挣扎着坐起了身。
这一坐,他就察觉到有些奇异的地方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身上的伤势好像好了很多。
卡普顿顾不得仔细查看附近的情况,先草草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口,很快就肯定了自己那不可思议的猜想。
不是错觉,是真的好了很多。
可是那头肆意妄为地把他们捉走折磨的恶龙,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卡普顿难以置信地四下扫视,明明抑制不住地恐惧,却还是强逼着自己找出那头浑身覆盖着红褐色鳞片的巨龙的身影。
令他不知道感到失望还是安心的是,附近虽然隐隐约约透着让他的心惊胆战的恐怖威压,但在他屏息等了那么久后,仍然没有见到那头大概是火属性的巨龙。
而且……
“神啊。”
看到那道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一直错过、居然现在才注意到的大豁口时,卡普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道又是那头龙干的吗?
是喜怒无常的传说种族突发好心,决定要放他们走了,还是自信他们在自己的巢穴里,就算出了铁笼不可能有机会逃脱?
他一边快速顺着豁口朝外钻,一边竭力回忆儿时听过冒险者的故事。
可惜他一直都只当做是冒险者钓名沽誉的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用心记过细节,只是大概记得作者阿尔滨根本没有机会跟龙族做什么接触,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突然现身的那头威风凛凛的黑龙和巨浪给刮走了。
卡普顿苦笑了声,苦中作乐地想:就连传说中的那位探险家阿尔滨都只是在无限接近龙岛时被挡住了,他们却有幸活着踏上了强大美丽的龙族所生活的岛屿……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遭遇,或许还会是一些把生命置之度外的探险家们梦寐以求的际遇。
要是他们有幸能活着出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写出超越前者的巨作了。
卡普顿摇了摇头,在缓过这口气后,他放弃了这些天马行空、也是徒劳无用的念头,忍着半愈合的伤口偶尔传来的痛楚,将还昏迷着的同伴们挨个从铁笼里拖了出来。
当他在铁笼附近找到明显是被魔法扯下来、创口新鲜的药草时,都已经麻木了,几乎不想去猜测那头做事古怪的龙的用意了。
既要绑架和折磨他们,又要释放和救治他们……神秘的龙族或许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存在。
卡普顿忍不住回忆起传说中唯一的那名龙骑士杰耿-耐特,历尽千辛万苦、甚至是让些知情者鄙视的坑蒙拐骗的手段,最后辛苦驾驭的其实也只是一头从龙,根本不可能是骄傲强大的纯血巨龙。
但哪怕只是从龙,光是从地上仰望他骑着身覆紧密龙鳞的庞然大物,旁若无人地肆意翱翔于空中的潇洒姿态,也足够让无数骑士心生向往,艳羡无比了。
小时候曾有幸亲眼见过杰耿骑着龙、在万众欢呼中参与国王举办的战胜游行庆祝仪式的卡普顿,也曾经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憧憬。
——那时幻想着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像被□□贯穿脑门的野猪一样,狼狈地被威武强大的龙当死掉的战利品,关进铁笼里一路提着飞。
很快,卡普顿就把凌乱地散落在附近的药草都搜集好了,虽然他只认得出其中一种是带有治愈功效的,但还是秉着对龙族的信任和别无选择的麻木,把药草都用手指粗粗碾碎了,敷在自己和同伴的伤口上。
当同伴的眼皮开始飞速颤动,那干裂出血的双唇也开始翕动、梦呓不已时,卡普顿就知道他们快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