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难保不会,说不定荣姐正想找一个生的寻常又老实的丫头充通房,以示自个的贤惠,梁堇叹气,若她是赁来的该有多好,至少她还能说上两句话。
“妈妈,这等好事,还是留给你的干女儿吧,我不过是个灶娘,天生伺候人的,哪里敢痴想。”
“你在家里有相好了?”
“不曾有。”
“我晓得了,你这是心气高,还不愿与人作通房呐……”孙婆还欲往下说,梁堇急忙往门口瞅了瞅,拦住了她的话:“咱当下人的,和心气高本就不沾边,再等两年,姑娘把我指给谁,我便嫁与谁,妈妈没吃酒,怎地醉了,在这胡扯什麽心气。”
“能嫁个管事最好,嫁不上,只怪我没恁个福。”
梁堇拿话诳她,她们这些陪房,除去两位哥儿,两位婆子,两位妇人,余下的皆是正值青春的姐儿。
其中有人想做通房,有人家中在外头给挑女婿,有人想在下面寻,梁堇这样说,孙婆也信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想去当通房,这还要看荣姐的意愿。
“我打听了,官人身边有个哥儿,唤柳生,这柳生可不得了,要长相有长相,要出身有出身,他是官人的奶兄弟。
等日后这江家分了家,他可就是大管事了,依我看,你不如配了他去,正好你们俩人,一个是官人那边的,一个是姑娘这边的。”
“要是姑娘的陪房里只我一个,那这事有望能成,可妈妈去外头看看,香豆,秋葵,还有您那两个干女儿,哪一个不比我强,我要是那柳生,合该挑拣个长得俊的。
妈妈别说我了,我是家生孩儿,婚事上哪里配说话。你老人家惹了事,还不快为自个想想,我也是
好言,你老人家讨来了管事当,是欢喜了,可把姑娘弄的不痛快了。”
“老婆子洗了十几年的衣裳,那种滋味,你个姐儿不懂。”
孙婆神色恍惚,也不刁难梁堇了,出了房门自去了,她与梁堇往日无怨,素日无仇的,梁堇既是不愿跟她,她也不再威胁,更没有把账本交与荣姐。害了梁堇,她也得不到什麽好处,她的干女儿们没有一个能顶灶娘这个位儿的。
梁堇猜孙婆日后会朝她要银钱,她想到这,就忍不住牙疼,早知那本帐子教李大娘少写几笔“贪污”了。
她站在房门口,见香豆提着一只红漆食匣交与了丰儿,片刻,丰儿进房又出来,与了香豆几个赏钱好像,梁堇离得远,看不真切,等香豆过来,她问她:“晌午不是才用罢饭,怎麽见你又提了食匣,可是晌午姑娘没用好?”
“方才屋里的春桃姐姐,与了我钱,打发我去外头酒楼里买上一碟辣子兔肉,一碟羊肉馒头,一碟酱鸭子,一碗蒸羊肉,一碟糟油鹌鹑,十张肉饼,我这才回来。
用好啥啊,整日里吃江家灶娘做的南菜,连我都想咱那边的吃食,别说姑娘了,晌午的饭菜,姑娘一口没动,全赏给房里的三位姐姐吃了。
姑娘伙食上的例,晌午是四道菜,二两米饭,那四道菜,你知是啥吗?”
“想来是鱼,虾子,猪肉。”
“一道豆腐炖鱼,一道蒸嫩鸡子,一道切猪肉,一道香油菠菜,春桃姐姐她们仨也不爱吃,嫌江家做菜咸,不比咱那,菜是甜咸口。
这江家也是,明知姑娘是北边人,做饭菜的口味,为何还照旧,害的咱姑娘,馋羊肉只能拿钱去外头买来解馋。
我看这江家做菜也没什麽新意,一道切猪肉,前儿晚食就有它,二姐,你真该教江家人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你做菜才教好吃。
可惜咱这儿也没个灶房,好赖有个灶房你能做上一锅杂菜,教咱们也能解解馋。”香豆馋的不行,肚儿里寡淡,甚是想念在喜船上的时候,那个时候,二姐做上一锅菜,有荤有素,又煮了一锅油滋滋,香喷喷的咸鸭子,就着炊饼吃,是多麽舒坦。
她越想肚儿里越空,越忍不住咽唾沫,晌午她们下人吃的菜是猪血烩芽菜,味道不能说差,但也说不上有多好。
梁堇道:“等明日我去房里问问姑娘,茶水房里有炉子,咱从沂州带过来的细面,腊肉什麽的还没吃完,看能否在房里贴个饼子,做两样小食吃。”
之前荣姐的婆母李氏,使二儿媳杨氏,与荣姐盖灶房,打荣姐去大灶房罚了婆子,又在大嫂嫂面前失言,盖灶房这事,就没了动静。
荣姐有一回去李氏房中问好,作了盖灶房的引子出来,可李氏却不往上说,只岔开了话,荣姐面皮薄,觉得臊得慌之外,不解婆母为何变了卦,她回到房中,仔细想了来到江家的这些日子,难道是怪她罚了灶房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