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甘欣吃东西的样子太香了,把他很多年不曾有过的食欲调动起来了。顾屹皱着眉想,不去看甘欣也许就好了。
顾屹将牙根咬得发疼,匆匆扭头。可这样做并不够压制体内异常,这房间里每一件属于甘欣的物品,似乎都能让他腹热肠慌。
于是顾屹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躲进熟悉并且心安的黑暗之中。这方法只生效了一弹指顷,顾屹就发现他的心脏比方才跳得更快了。
这回是因为,有一缕格外香甜的气息不容置疑地沿着他鼻腔滑入,滚落到肠胃里,将四肢百骸都熨得温热酥麻。
“啊,看错了。”少女燕语莺呼般的嗓音从顾屹侧上方传来,温热的鼻息扑在他额角,让顾屹倏地睁开眼睛。
“你做什么?”
甘欣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怪异地看着顾屹,觉得他突然冲动起身的模样十分可怖:“我看到你这儿有根白头发,想帮你拔了……好像只是反光,我看错了。”
“……”
“不给拔就不拔,好好说一声就行,凶什么嘛。”甘欣轻声嘟囔,暗自埋怨自己多管闲事。
有些师兄师姐入门的时间较晚,修行只能维持现有的外形,并不能返老还童。他们格外在意自己发间蹿出来的白发,偶而找到了就会让甘欣拔去,所以她方才见顾屹发间银丝一闪,便习惯性地要去帮忙。
哪想到这人非但不感谢她的好心,态度还这么差。甘欣想,等以后顾屹上了年纪,求她帮忙拔白头发,她也不会再搭理他的。
顾屹站起来,彻底背过身去,顺便往墙那边靠近一步,拉开与甘欣之间的距离。
他平时不会介意甘欣的突然靠近。
甘欣被自己梳头梳到靠着他睡着的时候;趁他端着糕点走出厨房,眼疾手快从他手边叼走食物的时候;还有甘欣洗漱完特地不擦干手,悄悄走到他身旁甩一下、试图看他被吓到然后闭眼躲避的时候……
有无数个片刻,甘欣都比现在离他更近。每当那时,他心里都会冒出一种难以开口的愉悦。
他将甘欣当成了一只顽劣的宠物照看,而宠物的放肆、闹腾其实是对主人饲养得当的一种亲密反馈。照顾甘欣,让顾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和满足感,是以这些日子来他对甘欣愈发纵容。
可就在方才,甘欣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靠近,让顾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都差点按捺不住自己暴起,将甘欣当成一个寻常猎物撕碎的欲|望。
好像只有将她吞噬入腹,才能让肺腑里因食欲不得满足而汹涌翻滚的怒涛平息下来。
可要是真这么做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毛发柔顺的甘欣养着呢?
顾屹就这般硬生生的咽下了喉头弥漫开的血沫。
“真奇怪,凶完我又不敢看我。”甘欣本来还有些生气,可看顾屹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面壁思过般的在墙角罚站,便往旁边探出脑袋试图看顾屹神情。
她一歪身体,顾屹就像感应到什么一样又偏过去了一些。于是甘欣忽然就不气了,像只发现新奇事物的小猫一样凑上前:“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对大小姐那样说话,有些后悔啦?”
“嗯。”顾屹根本没心情听甘欣在说什么,仍在努力稳固自己混乱的灵力,便随口答应了一句。
甘欣更高兴了。
她就说嘛,相处了好几个月,是块寒冰也该稍许融化一层,顾屹这样听话有眼见,怎么可能还跟初见似的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呢?
“既然如此,大小姐心胸宽广,就原谅你啦!”甘欣得到了超出意料的回应,心情不错,就往顾屹面朝着方向的墙上一指,“你看那幅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