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苏都亭奇道,“年前京中九鹤府奉旨为九门禁军寻个拳术教头,九鹤府与陛下回禀时,恰逢甘仙君在御前为陛下炼药,陛下便问了甘仙君,提起武门主时,甘仙君回了一句‘惜乎年老’。这仇便结下了。”
武岳一门精擅拳法,九鹤府为禁军寻拳术教头,武忠弼本是绝佳人选,不过武忠弼年近七十,“惜乎年老”四个字,实在也是打蛇打在七寸上——
舒念一个没忍住,扑哧笑道,“甘仙君也是过于实诚。”
议事堂诸人都已察觉风雨台机锋,安静下来。
忽听一人叫道,“甘门主有妹婿在手,便是再多来一个丹巴,也不过再多一个人滚下昆仑山门,结果如何,还用问吗?”
甘书泠顿时满面通红。
这一声“妹婿”恰如冷水入了热油锅,嗡嗡之声四起,人群涌动,便见方才叫嚷“妹婿”之人已被一众白衣青带的昆仑门人团团围住,生生在人群中隔出一个圈儿来。
竟是条精壮汉子,红衣铁甲,精铁护臂——居然是辽东宁家堡中人。
舒念摸摸下巴,宁家堡中人突然下场帮着武岳一门挤兑姑余山一脉,这是甚么格局?
武忠弼哈哈大笑,“这便难怪了,甘门主修道日久,只怕早已不是丹巴对手了吧!”
甘与凉面如寒霜,僵坐一时又慢慢起身,袍袖一抖,一柄拂尘倒握手中,“诸山舍会自来以武会友,不知武门主可愿亲身指点小辈?”
“求之不得!”武忠弼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越发哈哈大笑,随手将袍角掖在衣带之间,“今以老朽之身跟武林新秀切磋一回。”
舒念忍俊不禁,看来武门主对这“年老”二字实在是忌讳得紧哪!
甘与凉正待上前迎战,却被身畔之人一把拉住,回头看时,却是自家妹妹甘书泠。
甘书泠冲他摇头,又转头向武忠弼道,“我兄长修束手道,久不与人相斗,书泠不算甚么武林新秀,却想讨教武门主几招——”
武忠弼打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都可,只是你哥哥让你出战,休说老夫欺侮女子便是。”
甘与凉面上神情变了几变,居然真的就坐了回去。
舒念眨眨眼,“可有传闻甘门主被丹巴打伤?”这般忍气吞声的模样,难道真的在修束手道?
苏都亭张口结舌,比她还要意外些。
甘书泠抬臂,双掌合十,将拂尘夹在掌间,远远使了个“开门望岳”的起式——她以小辈的身份与武林耆宿动手,这是个表达尊敬的意思。
武忠弼背手而立,“休要客气。”
甘书泠手腕倒旋,拂尘落入右手,足尖一点,立时腾空而起,一式“晴空霹雳”便向武忠弼当头击下。
武忠弼左足立定,右足一划,身体斜斜转过一个半圈,轻松避过,“一招。”
舒念笑道,“安岳拳果然有大师气度,看这模样,竟是要先让甘仙子几招的意思——”
一语未毕,下方格局已变,甘书泠三招已出,毫不意外尽数落空,避在风雨台一侧。
武忠弼右手探出,换掌成爪,“接我一招。”却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整个人便如奔雷涌动,直奔甘书泠面门——
众人一片惊呼,便听“喀”的一声,地上滚落一物,钢柄银丝,正是甘书泠的拂尘。
二人袭斗一处,武忠弼弓步而立,稳如泰山,不断出掌,甘书泠被他掌势裹挟,只一个白色的身影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