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述目光发直,忽一时双膝一软,沉甸甸便往下坠。那人急忙抱住,苦于力弱,勉力支撑。
舒念赶上,见崔述被一人拦腰抱住,脖颈后仰,摇摇欲坠,唬得三魂六魄走了一半,惊叫,“阿述!”
那人一抬头,黑巾蒙了多半张脸,一对眼睛十分熟悉,注目看她。舒念一手挽住崔述,另一手握紧天蛛绣球,“什么人?”
便听一个人喜悦呼唤,“苗姑娘!”一名青衣少年满面笑容,上前迎接,笑道,“这就是我师父。”
“青君?”舒念简直应接不睱,看一眼阮青君,又转向黑衣人,“难道是——哥哥?”
阮倾臣么?无事蒙着脸做甚?
也等不及他答应,唯觉臂上沉重,几乎支撑不住,忙叫一声,“许铤!”
许铤赶上前架住崔述,见他双目虽睁,目光却有些散,一把推开阮倾臣,打算将他抱起。
崔述咬牙推拒,挣扎间发冠坠地,乌发黑瀑一般散开,着实狼狈不堪。
许铤只得松手,舒念忙上前相扶。崔述理也不理,一掌推开。
众人无法,一个个面面相觑,看着崔述自己跌跌撞撞,往内室去。
庭院极大,足足走出一射之地,才到内室门口,崔述强撑时久,眼前白茫茫一片,被门槛一绊,一头栽倒,“咚”一地声撞在门板之上。
一声大响,听得人牙酸,崔述却一声不吭,挣扎爬起,仍往里走——
舒念见这情状,悔之不及。
一入室内,崔述在椅边一绊便爬不起来,摸索着往椅上靠了,虽是醒着的,脑中却如蒙了一层浓雾,糊涂不堪——
只能阖目养神。
阮倾臣凑近打量,“阿述怎么了?”指一指唇角血痕,“受伤了?”
崔述昏然不闻,胸脯一起一伏,呼吸细弱。
舒念不知从何说起,只道,“应是牙关咬得太紧,咬破舌头,流了一点血。”
阮青君上前,“怎么郎君又病了?”他口气十分奇特,听着像是关切,细琢磨却有几分不屑之意。
崔述昏昏沉沉,舒念心事重重,俱不留意。倒是阮倾臣看了他一眼。
舒念坐立不安陪了一时,侧首道,“哥哥……您几时到黄石?”
“你先出去。”阮倾臣撵走阮青君,才道,“午前到的,一直等阿述,你是千语?”
舒念点头,指一指他蒙面黑巾,“您为何——”
阮倾臣一滞,抬手扯下——
舒念一声惊呼,生生拦在齿列间,强咽下去,半日勉强开口,“为……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