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动声色,没有在萧沁瓷的目光中退缩,仿佛只要他败下阵来就是承认了有些什么:“是有些热。”
他的痒都被紧紧按下去,衣领系到最高半挡住喉结,皇帝在她的目光中觉得衣物太?紧,紧到他要喘不过气来,又觉得热,几乎想要抬手松一松领口。
执笔的手紧了紧,皇帝幽深地?盯着她,喉头微动,将燥郁都一并咽下去。
梁安忙道:“奴婢去开窗。”
槅窗大开,皇帝率先?移开眼,还不忘关心帘外的兰台郎,道:“给兰台郎赐个暖凳。”
兰台郎急忙跪身:“谢陛下恩典,臣不冷。”
风过长檐,到帘前不减,萧沁瓷一时不察被肃杀冷气呛了嗓子,急急咳了两声。
皇帝嘴唇动了动,待她平息之后问:“你冷么?”
“奴婢不冷,就是一时呛了气。”萧沁瓷回道,唇边掀起一个极细微的笑。
皇帝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的,只好不再提,给梁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将萧沁瓷那侧帷帐压得严实。
皇帝政令自西苑出,那位兰台郎以黄麻纸誊写,再传去政事?堂,到了午膳的时辰自有宫人提醒,兰台轮值,午后帘外的兰台郎需换另一人,告了退也就出去了。
御前的宫人本也是轮值,只是没有人敢安排萧沁瓷,她便也一直坐着,直到把?那些奏疏都一一看过。
皇帝忙起来便顾不上许多?,处理完手头的事?才发现萧沁瓷竟然还在看。
“阿瓷,陪朕一起用膳?”皇帝已到了近前,萧沁瓷却殊无反应,出声之后才见她自文海之中抬头,倒似比他这个皇帝更认真。
“是。”萧沁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惊,这才惊觉已到午时了。
皇帝问:“还没看完?”
“奴婢不太?熟悉,便看得慢了些。”
萧沁瓷眼里有极罕见的挫败,微不可察,却仍是被皇帝捕捉到了。
皇帝眼中晕了点?笑意,萧沁瓷聪明,也和?他一样自负,他们都接受不了自己做得不够好。
“你是第一次接触,看得慢也无妨,等日后熟悉了便好了。”
萧沁瓷试探着问:“陛下为何要我看这些?”
“你现在是御前女官,”皇帝挑眉,“这些当然是女官的职责。”
“是。”
皇帝问:“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
萧沁瓷便将记下来的一些都一一问了,皇帝也耐心解答。
“你不必心急,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皇帝说,“朕不察今日已这样晚了,梁安竟然也不提醒朕。你不必在此待这么久的,御前轮值,你此后便每日午后再来。”皇帝要她午后再来,是顾念着让她早上用过膳再来。
萧沁瓷应了,急急忙忙起身,但她坐得太?久,平日疏于养身,今晨又没吃东西,腹内空空,这一急之下竟觉得眼前一黑,手脚也发软。
皇帝未料她刚站起来便身子一软,急忙倾身过去抱住她,衣袖扫落案上文书,哗啦啦落了一地?,皇帝的手在桌子边角挡了一下,萧沁瓷便软软落进他怀中。
她脸上一片雪白,近乎剔透,嘴唇也褪了颜色,变得苍白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