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青黑、满脸胡茬的警官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半融化的奶糖塞到男孩的掌心:“这个本来是给我儿子买的,他喜欢吃甜的,不过接下来我估计也没法回家了,就先给你吧。”
“我不要,我不爱吃甜的。”
“真是难伺候的小鬼,”警官啧了一声,“脑子比大人好用不代表你就是成年人了,将来有的是你不想喝咖啡也得喝的时候呢,在该吃糖的年纪就多吃点糖,否则你这辈子就要从头苦到尾了。”
“……这是该对小孩说的话吗?”
男孩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抗议道。
“呵,”警官笑了,“不是说了吗,我不会照顾小孩。现在想来,我这种混账当初就不该结婚的,孤独终老还差不多。对了,记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保密啊,那个逃跑的毒。枭我们还没抓住,福利院要查封,档案也全部要封存保密的。”
其实谷梁一从第一眼看到易言起,就觉得他的五官长相有点神似那位警官。
……如果警官的儿子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差不多考上大学了吧。
毕竟他说过的,自己的儿子成绩很好,尤其是文科相关的几门,基本只要高考不失误,国内大学随便挑。
说来也巧,这辈子对谷梁一影响最大的两个人都姓傅。
只不过,傅警官是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拯救出来的英雄,而另一个人,却毫不犹豫地辜负了他的信任,将他推入了无边深渊。
——谷梁一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半身是如何消失的。
就在临来漠大报道的前一天,他又去郊区的烈士公墓看望了一次傅警官。
因为职位特殊的原因,那座墓碑上刻的甚至都不是傅警官的真名,不过墓前摆着的一束快要干枯的花和一盒皱巴巴的红塔烟盒,还是让他内心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慰藉。
至少,还有人记得这位警官。
他一向缺乏勇气,所以非常敬佩那些敢于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拯救世人的英雄们。
他能做的不多,唯有记住而已。
因此,谷梁一也是人群中最后一位放下手的。
全程,他只是执拗地看着那个在自己呼喊时似乎想要转身的队员背影,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一路平安。
一定要活着回来!
校门大开,十余架微型探测无人机集体起飞,在高空中为先遣队队员们探路。
前方列队之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号令: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