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暂且相信你们一回。”
他说着,又怜惜地望向躺在**的周明,半晌,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徒儿这种情况,我也没法带他回宗门了,就麻烦你们先照顾一段时间,我先回宗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对症的灵药。”
他正色道:“当然,我周轻子有恩必还,等我徒儿好起来,不会少了你们的报酬的。”
一听到有报酬,诸葛逍顿时喜笑颜开:
“那感情好,您慢走啊!”
他朝周轻子招招手,孩子气的动作让今年已经两百岁的周轻子轻哼一声,倒也没跟诸葛逍计较,只是掐了个诀,从天外招来飞剑,灵巧地踩在剑身上,打开窗户扬长而去。
“酷啊,”诸葛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果然男人不走寻常路的时候最帅,“不过易哥,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临走前,周轻子踩在飞剑上居高临下地望了易言一眼,还特意丢下了一句话。但诸葛逍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脚下的飞剑上,根本没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
易言的神色仍有些微微的愣怔,直到身旁的诸葛逍再三呼唤,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没什么。”他说。
但实际上,周轻子对他说的是:“看在你们救治我徒儿的份上,好心提醒一句:我观你相,是有过往心结之人,劝你早日解开,别到时候发展成心魔,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有心结……吗?
易言和咋咋呼呼的诸葛逍一起走出了周明的病房,看到了一直依靠在走廊上发呆的谷梁一。
黑发青年只穿着一身白衬衫,窗外的光透过衬衫,隐隐勾勒出其内瘦削的腰部轮廓。从易言的角度,只能看到谷梁一的一小部分侧脸和一点鼻尖。
他似乎是在发呆,但易言知道他一直在听着病房内的动静,防止周轻子突然对他和诸葛逍动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角色颠倒过来了呢?
易言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但一股无力感却还是将他包裹了起来,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在往下坠,四周熟悉的环境又让他想起了当初父亲在病房外对他说的那番话。
“我们欠他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偿还的。”
和上个世界不同,至少易言还有着“被需要”的使命,为了谷梁的安全,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青年推向陷阱之外,再心无波澜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按下扳机。
但在这个高魔的仙侠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哪怕是经过严苛的训练,易言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与那些修仙者之间鸿沟般的差距——这不是说他不强,事实上,假如易言和周轻子的角色互换,他绝对能把修仙者的能力开发到极致,发挥出令周轻子本人都震惊不已的作用来。
就算这次的战斗中,他依然是赢家,可易言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但凡周轻子再谨慎一些,或者修仙者的人数再多一点,特动组真的还能在对决中占据优势吗?他真的还能保护好谷梁吗?
而且,易言也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并不讨厌那个控制自己的诅咒烙印。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将他们身心联系起来的、世上独一无二的枷锁。他很乐意被谷梁掌控着生死,即使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大概率会让对方恼羞成怒,骂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之类的。
但是现在,就连诅咒也已经消失了。
“他怎么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样?”
谷梁幽在意识空间里问主人格。
谷梁一也发现了易言自打出病房后就不太对劲,一直抿着唇紧盯着自己,谷梁一差点就要问他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了。
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但他就是觉得,易言现在的情绪十分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