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仙师双目大张,必是因为怨气难消。瑞山兄,你们取回头以后,恐怕还要为崔仙师点一盏戒律灯才行。”
他们七嘴八舌,见天海御君跨入殿内,便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殿内灯火通明,有许多垂地的纱。小案香垫早已布置得当,有几行官仆穿梭在其中,引着众人落座。酒水佳肴尽数摆上,他们碍于情面,都不肯拿筷子。
老者问:“君主在哪儿?”
粉面官仆咯咯笑:“就在这殿中呀!”
众人环顾四周,身边只有垂纱飘摇,并不见永泽的影子。傅征说:“君主既然设宴请我们来,又何必装神弄鬼?事情还没个结论,快出来吧!”
林是非道:“不错,众弟子在外头淋雨,都为了等君主一句话。”
天海御君没摘头盔,斟了酒也不喝,只是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好似在看戏。
这时,殿深处忽然滚出个酒杯,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正撞到天海御君的小案旁。众人都看向深处,见那里垂纱微动,走出个花豹。
那花豹体格小一些,背上落着铜钱般的斑点,它前腿伏地,伸了个懒腰,一双眼惺忪半睁,坐在众人面前,尾巴一拍一拍的。
“怪了,”有人说,“诸位怎么见我不跪,见这花丞相也不跪?”
这个声音慵懒,似是才睡醒,还有些许嘲弄。
傅征道:“什么花丞相!”
粉面官仆说:“自然是这只花豹了,它是君主的爱宠,早封了官,正是咱们白薇朝的丞相呀!”
众人倍感荒谬,一个人说:“真是胡闹!畜生怎么能做丞相?!”
纱里的人哈哈大笑,把手一抬,弯腰从暗处走出来:“畜生怎么不能做丞相?要知道这天下无奇不有,畜生除了能做丞相,还能通神修行,做人上人啊。”
这人一露面,满殿的烛火顿时暗了几分,好似不敢与他争光。他提着酒壶,像是宿醉刚醒,肩头披着一件红底金织的宽袍,脖颈、锁骨俱露在外面,前胸处松垮遮掩,隐隐有暗红色的咒文,只是看不真切,不知是什么咒法。
满座十来号人,一见到这人的真容,便都哑了火、熄了音,只听筷子“啪嗒”落地,大伙儿都呆住了。
这人走到花豹旁边,垂手拍了拍花豹的脑袋,笑容不变:“崔瑞山,你是来为你师兄收尸的吗?这可太不巧了,他的一双手,我刚刚喂给了花丞相。”
崔瑞山从香垫滑坐到地上,用来指着那人的手指颤抖,半晌才发出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这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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