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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骄阳烁石（一）（第1页）

千舟竞发黑帆如云，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爱琴海上空。曾经伴随海船遨游的鸥鸟，被此起彼伏的船钟惊吓得展翅高飞，帝国水师以及附属盟友的船队云集达达尼尔海峡南面入口。帝国皇帝张平安站立于海峡东岸，看着自己庞大的船队平静的脸庞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曾几何时他领着区区数个老兄弟起事，数十载南征北战，皇帝张平安佣兵百万灭国无数。现如今，帝国已经可以俯视整个世界，帝国的疆域比曾经强大的蒙古帝国还要广阔数十倍。帝国今天发起对奥斯曼帝国战役的第一阶段，要在达达尼尔海峡西岸建立一个稳固的登陆区域。按照战前谋划，由水师炮船前期对滩头进行火力覆盖，随后水师陆战营登陆为全军渡海作战打出一片约方圆二十里的登陆场。待陆战营稳固阵地后，再由帝国左二丫部渡海增援陆战营，并扩大登陆场。

皇帝张平安晕船，所以必须得等工兵营搭建完浮桥方能渡海。皇帝张平安指挥平台位于达达尼尔海峡东岸小山之上，其视野遍及整个海峡入口，向西二十里可见西岸海线。身穿战甲的张平安绕过十丈沙盘登上七级台阶回到宽大的座椅中，他从茶几上端起茶碗轻吹浮茶浅浅慢嘬。这个作战平台分为三层，最高处是皇帝御座，正面摆放着观战用高倍望远镜，左侧十丈高三丈宽大纛旗高悬。第二层前方是一个长宽六丈的沙盘，两侧为各战兵营主官，他们将陪同皇帝一起观战。最下一层分布着十八门号炮，六杆迎风飘展的信号旗猎猎作响。围绕指挥平台七千近卫营战兵盔甲齐备，彪悍的士卒把守要冲。亲卫营一万黑甲骑兵以战马颜色分为六个方阵，广布方圆十里将皇帝拱卫于中。观战的带兵将领们大都神情激荡，他们将再次见证帝国大军辉煌战绩。只是这些将领中雄鹰营主将张黎面色略显没落，他还在为昨日皇帝圣旨感到忧虑。

民间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喜幼子，这句话体现出儒家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帝国皇帝张平安虽然不喜欢已经自杀的长子张尚德，却对远走他乡的嫡子张尚武钟爱有加。同样，雄鹰营都统领张黎十分喜爱嫡幼子张治翀，他一直想为张治翀谋得一个爵位。都统领张黎今年快七十岁了，他常年跟随皇帝征战，身体伤病折磨使得他最近感到时日或许不多。张黎幼子张治翀打小就生就一张巧嘴，把张黎和夫人杨二花哄得异常开心。特别是张治翀是杨二花所生最后一个孩子，把他宝贝得不得了。帝国勋贵家庭等级分明，只有嫡子可以继承家业。张黎从不考虑长子张治国的前程，因为张治国是皇帝张平安的女婿。自打张治国成为驸马的那一天起，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与前朝大明限制驸马领兵的规矩不同，帝国皇帝张平安心胸开阔，他的女婿不仅可以做文官还能带兵打仗。

正因如此，张黎两口子在幼子张治翀继承家业的问题上动了小心思。早在皇帝西征前就将都统领张黎今后的封地定在了奥斯曼帝国北部，夫人杨二花也带着全家数百人口跟随大军迁徙到此。新朝建立后，杨二花因随皇帝起家有留守军功，被皇帝册封为一品诰命。又因杨二花带领全家西迁，皇帝张平安降旨加封杨二花族第杨跃为西吉伯。不仅如此，皇帝还给赐予杨二花丹书铁卷，凭此可免死罪三次。皇帝如常之高的恩赏，还是没有满足张黎夫妻的贪念。昨晚战前军议之后，张黎死皮赖脸地恳请皇帝，想为儿子讨要一个爵位。这官员一旦上了年纪，要么狡猾如狐狸善于隐藏内心政治欲念，在合适的时机向皇帝隐晦表达诉求。就像是军里另一个滚刀肉胡明，他也想为自己的儿子们讨要爵位。可胡明把握不准皇帝的态度，就撺掇张黎前去探路。

早前，皇帝张平安就打算将奥斯曼帝国以及其北部大片土地分封给胡明和张黎，并准备以王爵赏赐这二人，以表彰他们数十年的功绩。只是皇帝张平安心中早就对他们王爵继承有了安排，他只想把王爵留给贴心的后辈。雄鹰营扩充实力之后，皇帝就下旨让张黎长子张治国和次子张治荣分别执掌两个协。至于说雄鹰营以前的两个副都统万谷飞和张孟山，则赐封为侯爵分掌以金狼营孩儿兵为主的协。帝王驾驭臣下权术张平安玩得极为熟络，他不仅明升暗降分了张黎的兵权，还将张黎的王爵以嫡长有序的名义划到了张治国头上。张黎嫡长子张治国既是皇帝的女婿也带兵将领，张治国的嫡长子张禹也是皇帝张平安的外孙。所以，张黎的家事皇帝张平安帮忙考虑全了，他在旨意中明确了张禹将继承王爵。同样，胡明也没捞到好处，他的次子胡志清成为了王爵继承人，就是因为胡志清的儿子是皇帝张平安的孙女婿。

作为一个帝王，臣子权柄过重都会遭到猜忌，哪怕是张平安心胸再开阔，他也害怕老兄弟中有司马昭这类野心人物。分化带兵将领兵权所采取的措施，乃是皇帝防患未然的权术。毕竟是在战场上，皇帝张平安与臣子之间勾心斗角暂时得放到一边，他很快将心思用在战事上。张平安向右侧北方望去，指挥平台正北五里是帝国杨妹妹炮营。虽然军火炮能打十里开外，可准头确实不敢恭维。为此，都统领杨妹妹上报，拿出了炮营压箱底的火箭炮。上白火箭炮箱车分为二层，沿海岸线拉出一条长阵。在炮营侧后二里，是泰西盟友观战平台。这是参谋长古新要用帝国军队炮营最厉害的火箭炮，震慑泰西一帮强盗，让他们知道帝国是比成吉思汗还要强势的新霸主。皇帝张平安目光远及北方，约三十里外隐隐可见一道模糊黑色长线。这段时日备战，工兵营督促随军工匠打制了数百艘渡海用浮船，他们将在陆战营开辟好战场后架设于海峡上。

离渡口东七里开始是连绵不绝的军营，从空中俯瞰其密集的帐篷宛如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军将士们整理行装喂养马匹，他们将以最佳状态渡海作战。一队队头戴红盔的督察骑兵，行走在军营干道巡视军纪。辎重营里更是忙碌，军官们手拿上官下发指令，带着军吏文书为每一辆辎重箱车指定送达位置贴上图表。战兵营的将士们精神抖擞，他们伟大的皇帝张平安在战前下达圣旨，攻下奥斯曼帝国国都伊斯坦布尔之后，将带领征战数年的将士们回到故土。帝国数千年的农耕文化与游牧民族最大的不同，就是将士们思乡之情极为严重，数年远离家乡让将士们士气低落。要不是皇帝张平安每次指挥的战役都以全胜告终的话，军因士气不振很可能遭到挫败。现在军还能维系军士气的条件，或许只剩下皇帝百战百胜的威名了。

随着指挥平台下方信号旗打出水师炮船准备开炮的令旗，离海线十里开外的炮船纷纷将船头对准奥斯曼滩头阵地。水师炮船打算用射程远的主炮，对敌展开首轮炮击。坐在龙椅中的皇帝张平安很随意地抬起右手，手指海面密集的炮船群向下轻压，指挥平台下等候命令的号炮手点燃引信。“轰！轰！轰！……。”十声号炮声穿透云霄，似天雷滚滚回荡战场。透过号炮白色硝烟，观战的军带兵统领们看到了海面上瞬时冒出一团团白色烟雾，将整个船队笼罩其间。不久，震耳欲聋的炮声传来，指挥平台所有人都感到震波袭面，一颗颗重炮开花弹伴随着尖啸飞入敌阵。或许是距离过远的原因，开花弹砸到奥斯曼阵地上爆炸，就像是夏日久旱土地迎来暴雨溅起朵朵尘烟。军水师战船主炮弹着点有远有近，只有少部分炮弹落到悬崖高处，大多数炮弹打在海滩无人地带。三艘哨船由西向东靠近海岸，它们是要引诱奥斯曼隐藏的岸炮阵地开火。

哨船船队接近海岸二里，奥斯曼数十门火炮开始向它们炮击。奥斯曼滑膛炮打海上移动目标没有啥准头，哨船四周不时冒起的白色弹柱表明，奥斯曼实心弹并未对船队构成威胁。这下军水师终于看到了奥斯曼炮阵的准确位置，以及确定了奥斯曼火炮的射程，本在海岸十里外军水师船队向前靠。水师提督张森下令，一个时辰后水师陆战营登陆。军水师炮船分成了数个波次，每当前线炮船主炮射击次数过多需要冷却时，就有后方炮船越过他们向前航行接替炮击。军水师航行中眼花缭乱行进炮击，把皇帝张平安看的是心惊肉跳，他最害怕炮船在密集船队中穿行引发碰撞。但军水师炮船完美的航行技术，让张平安啧啧称赞。当一百七十艘炮船接近海岸六到七里后不再向前，他们将等待海峡东岸炮营火箭炮对敌轰击。要说奥斯曼滑膛炮打出的实心弹没有准头的话，军火箭炮经过这么多年的修正也一样缺乏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