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骁霏摇头:“也没专门学过,都是拿着书本教材书,自己瞎看瞎琢磨的。”
聂先生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看的是哪里的教材?”
“我小叔给的,他在复旦大学学的机械。”
聂先生点头微微赞许。“这么说,复旦的教材在实际运用中,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不错不错,当然,你的天赋更好,非常好。”
邢骁霏心想:复旦大学才仅仅是不错吗?那可是华夏名校之一好吧,是我见识太低了?还是您老人家眼界太高了?他不知深浅,也没敢去探询,只是顺着聂先生的话头说道:“骁霏惭愧,不敢当先生谬赞,敢问聂先生,您去广州做什么呀?”
对方嘴角带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是去中山大学任教的。”
邢骁霏一听,不禁肃然起敬。“原来您是中大的教授!”
这时,同舱的贺五老孙两个正好回来,听见聂先生说话,老孙连忙过来,拱手说:“失敬失敬,之前只知道聂先生学问大,原来还是中山大学的教授。我等头先不知,多有不恭之处了。还请先生恕罪。”
聂先生道:“哪里哪里,哪有不恭之说,同船就是一场缘分,又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咱们之间无须太过客气,客气倒显得生分了。”
“应该的应该的,聂先生您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贺五毕恭毕敬地说,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也难怪他惶恐,民国时代文盲比例80%以上,读书人是真的地位高,而读书人做到大学老师教授这个级别,那就更不得了,走到哪里,都是要受人尊重敬仰的。贺五此刻对着聂先生,简直比对着家乡县太爷还要紧张一些,诚惶诚恐,手足无措。
老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觉得贺五这土小子有点太露怯,丢了他的脸,笑着打哈哈道:“聂先生,中大我们都听过的,民国刚兴的那时候,全国有好多大学都改名叫了中山大学,可后来都不许叫了,只有广州这个,才是唯一正宗的“国立中山大学”,是很了不得的学校。”
“你知道的倒蛮清楚。”聂先生微微一笑。
老孙顺势道:“聂先生您肯定知道,我们老乡里,有个有名的读书人叫周树人,之前也在中大当过教授,还是做文学系主任的。”
邢骁霏旁边听着,倒暗自吃了一惊,周树人,那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鲁迅先生吗?
“对,鲁迅先生从厦门大学离开后,曾在中大短暂任教过的。”聂先生证实道。“不过我和周先生有点不一样,我去主要不是教书,而是去研究院工作的,中大从今年开始招收研究生,是华夏仅有的三所开办研究院的高校其中之一。”
聂先生平素言谈举止,都是奉恭自持,谦卑有度,但说到这里,言语中却也有几分自得之意。
“这么说,敢情您比鲁迅先生还要厉害!”贺五啧啧连声。
聂先生连忙摇手道:“可不敢这么说,术业不同,鲁迅先生,留学于日本,先学医,再学文学,我是学建筑工程的,留学于欧洲美国。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