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只迅速看了一眼就垂眸,微觉古怪,大概是因为这位总管夫人今日话出奇得少,回味她模样,虽不似上次穆长洲拿回兵权时那样不耐得明显,但也能看出并不轻松,脸是绷着的。
总管摆摆手,被恭维至此,脸上却已没笑,一手扶住额上布巾,先前晦暗的脸色此时更甚:“此番那处木昆部敢破坏和谈,还敢行刺,军司放心,此事定会好生追查。”
刘氏总算接了句话:“不错,你们受惊了。”似安抚,又似客套。
直到现在,才终于说到他们此行遭遇了危险。
总管似已不想再说,喘着气,真像是病更重了,又摆手:“其他事再说,军司领赏先退吧,我头疾重了。”
穆长洲平静如常:“是。”
舜音没再往上看,只隐隐有感,这般模样,今日不像有喜,反像受了一记重创。
官员们已在连声问候:“总管保重身体,快请休息……”
封无疾在军司府上等了快一个白天,都快又按捺不住要出去寻他阿姊,府门外终于传来了马嘶人声。
人可算是回来了。
舜音走入府门,扫过左右无人,看向身侧,轻声说:“穆二哥如今该满意了。”
穆长洲看着她:“何以见得?”
舜音说:“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了。”
如今他掌握凉州军政,手握周边鄯河廓三州兵权,兼并部分甘州兵马,又多领瓜沙两州兵事,兵权几乎已要覆及河西半壁。更别说他还私下暗中结交了边远的几州。
总管府虽不情愿,但肯兑现许诺将兵权给他,分明已将他视作储帅。
虽早料到会更进一步,这样的结果也还是让她觉得远超预期了。
她上下看他,到现在似乎还觉得他带着不悦:“这还不满意?”
穆长洲低头:“我说过,我想要的很多。”
舜音耳边被他气息一拂,刚与他对视,忽而瞥见走入府门的两道身影,立即让开。
穆长洲往后看一眼,站直。
张君奉和胡孛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舜音抬手顺一下鬓发,又看一眼穆长洲,若无其事地走去廊上,往后院去了。
张君奉和胡孛儿进来后先对视了一眼,想起先前穆长洲在令狐拓跟前发怒的模样还有点发憷,他一贯人前从容端雅,对令狐拓更是甚少理会,几乎从未见他如今日这般过。
二人又对看两眼,还是张君奉先走近,小声道:“军司今日该摆宴庆贺了。”
穆长洲看着舜音身影走远,彻底看不见了,转头朝昌风招手,点了下头。
昌风即刻去准备了。
胡孛儿在旁搓着手,这才露笑,络腮胡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