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叫我巴特,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请你叫我斯佳丽,不管是不是朋友,每个人都这么叫我。”这次打猎活动和她的成功,使她高兴得昏了头,双颊绯红。“我从来就没这么开心过。”她告诉巴特。事实几乎是如此。其他的骑士纷纷向她道贺,她清楚地在男人眼中看到爱慕的神色,在女人眼中则看到嫉妒。放眼所及无不是俊男倩女、银盘香槟、下人和财富。人们享受好时光,过着好生活。时光仿佛倒流回战争前的岁月,不同的是她长大了,她可以为所欲为,畅所欲言。她是斯佳丽奥哈拉,来自北佐治亚的乡下姑娘,正和某某贵族小姐、某某爵士,甚至女伯爵,在从男爵的城堡里参加聚会。
这简直和书本里的故事没什么两样!斯佳丽骄傲地抬起了头。
她几乎可以忘记瑞特的存在,几乎可以抹去被侮辱、被鄙视的记忆。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打猎完后骑马回来的路上无意中听到的话、瞥见的情景不断地在她反叛的心里回响、重现:瑞特一副对失败满不在乎的模样把女爵当成普通人那样揶榆装得那么该死的若无其事、轻松自在、无动于衷是这么这么样的瑞特。去他的!
“恭喜你,斯佳丽。”瑞特不知何时来到她旁边,斯佳丽没察觉他走近,手臂晃了一下,香槟溅湿裙子。
“该死!瑞特,你一定要这样鬼鬼祟祟地吓人吗,瑞特?”
“对不起!”瑞特递给她一块手帕。“我为在马市的无礼举动道歉,唯一可解释的理由是我一看到你在那里,着实大吃一惊。”
斯佳丽接过手帕,弯腰擦拭裙子。没有用的,经过一场在田野的疯狂追猎,她的骑马装已沾满泥泞。不过她倒捡到一个整理思绪,暂时藏起脸的机会。我不要让他知道我有多在乎他,她默默发誓。我决不让他看出他伤害我有多深。
斯佳丽抬头往上看,双眼晶莹,嘴唇泛出微笑。“你大吃一惊,那我呢?”她说。“你来爱尔兰做什么?”
“买马,我打算在明年赛马会拿第一。约翰莫兰的马厩以生产一岁的马著名。星期二我准备去巴黎多看几匹。你穿本地的服装来德罗赫达干什么?”
斯佳丽呵呵大笑。“哦!瑞特,你是知道我最爱打扮的。这些衣服是我向朋友的女佣借来的。”她左右环视,寻找约翰莫兰。“我得去打个招呼,向主人道别,”她扭过头去说道。“不早点回去,我的朋友会不高兴的。”斯佳丽瞥了瑞特一眼,就匆匆逃开。她不敢留下来,不敢那么靠近他,甚至不敢和他共处一个房间一座房子。
离巴利哈拉还有五英里多时,开始下起雨来了,斯佳丽怪雨把她的脸打湿。
星期三,她带猫咪去塔拉,猫咪爬上历史久远的不高的土堆,像胜利者一样站在上面。斯佳丽看着猫咪莽莽撞撞地跑下土堆,强迫自己不要警告她可能会跌交。
斯佳丽把塔拉,她的家人、伟大君王宴会的诸多历史一一说给猫咪听。离开之前,她把猫咪高高举起,让她俯瞰这个她诞生的国家。“你是个小爱尔兰人,猫咪,你的根深深地扎在这里听得懂我的话吗?”
“不懂。”猫咪说。
斯佳丽把她放下,让她尽情奔跑。现在这双有力的小腿从来不好好走路,总是奔跑。猫咪常常摔脚。因为草皮下的土地自古以来就凹凸不平。但是她从来不哭,爬起来继续跑。
看着她蹦蹦跳跳,是斯佳丽治疗伤口的良药,让斯佳丽觉得自己又完全复原了。
“科拉姆,谁是帕内尔?参加打猎的人在早餐时一直在谈论这个人,我一句都听不懂。”
科拉姆说他是个新教徒,一个英国人。这里没人会关心他们。
斯佳丽想反驳,但是她已知道多说无益。浪费时间而已。科拉姆从来不提英国人,尤其是在爱尔兰的英国领主,也就是众所皆知的侨居爱尔兰的英国人。他往往在她还没弄清楚前,就很巧妙地把话题岔开。
令她困扰的是,他甚至不承认英国人当中也有些是好人。她喜欢从美国回来时,在船上遇到的那对姐妹,以及打猎时所有对她好的人。科拉姆的不妥协是横生在他们之间的障碍,要是他能好好跟她谈,而不要老大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就好了。
斯佳丽问了费茨太太另一个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那些人人都痛恨的爱尔兰的巴特勒是谁?
女管家拿来一张爱尔兰地图向她说明。“这个你看到没有?”费茨太太的手扫过一个和米斯郡差不多大的地区。“这里是基尔肯尼郡,巴特勒的故乡,他们是奥尔蒙德公爵,但是姓巴特勒。他们可能是爱尔兰最有势力的英国家族。”斯佳丽仔细看着地图。她看见在基尔肯尼附近有个地名叫“邓莫尔洞”瑞特的农场也叫作邓莫尔码头,它们之间一定有关连。
斯佳丽笑了起来。她曾因奥哈拉家拥有一千两百英亩土地而自豪,而现在费茨太太指出的一整个郡,都是属于巴特勒家的。瑞特不费吹灰之力又赢了一次,他一向是赢家。女人若爱上这种男人,谁能责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