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爷知道。”掌柜的惯会察言观色。
那贵公子温和道:“知之不详,还是掌柜的给说说吧。”
掌柜的话匣子彻底开了:“这离火神君呐,是离火教的真主。最初,我也是不信这教啊、会啊的,咱想这不就是江湖骗子嘛。直到去年秋天,城东头儿老胡家媳妇得了怪病,恰逢离火教的分舵主来住店。人家仁心纯善,去给看过之后,两剂药下去,那病就好了大半。后来他只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当时总是冲风咳嗽,也给开了药粉。他跟我说,服药前真心祝祷,药效加倍。这不,你看我现在喝下药去立刻就好了,”掌柜的眉飞色舞,最后神神秘秘地问道,“小兄弟知道这位真主是谁吗?”
景平皱眉看他,觉得这人不光身子有病,脑子八成也有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掌柜的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真主是重黎转世,来人间经历九九离火劫、解救苍生的,正是咱们当今圣上……”掌柜的说到这,向都城方向掐诀遥遥一拜,“这真是……天佑我大晋,吾皇万岁!山河万年!”
景平不知该怎么接话,觉得整件事透出难言的诡秘,可一想到那药粉止咳,他道:“掌柜的能把灵药给我看看吗?我想学习学习。”
“别弄洒了就行。”掌柜的大方极了。
景平小心翼翼,用小拇指沾了盖子上的粉末,贴鼻子闻了闻——没味道。
他又点在舌尖一点,甜丝丝的。
但那甜味很突兀,像是为了遮掩药物本身的味道后加的。这样一来,实在很难分辨药粉里到底有什么。
“怎么样,”掌柜的饶有兴致地看他,“小大夫,这是人间难得的仙方吧?”
景平心思挂在李爻身上,说话有点没过脑子:“见效快的药多有副作用,掌柜的还是少用……”
他话没说完,掌柜的“啪”一拍桌子,居然急眼了:“你可知我咳得死去活来时有多想死!本以为你是个有善缘的,谁知也是顽固不化,走吧,今儿就算那位公子不包场,我也不做你生意!”
啊?
景平直接懵了。
他反思自己说话确实欠妥,但……何苦这样呢?
他前一刻想跟掌柜解释,后又想:罢了,是我无礼在先,无凭无据揣度他坚信的东西,难怪人家生气。
他懒得多做口舌,摸出银钱放在桌上,向掌柜的抱拳:“掌柜的开门做生意,钱还是要收的,今日是我得罪冒犯,给掌柜的赔礼,告辞了。”
说完,他跨步出屋,策马趁夜向南——既然老天爷变着法儿要我早回去,我便遂了天意。
客栈里只余贵公子一桌客了,他向随行的汉子笑道:“你看出那小兄弟面罩的玄机了吗?”
汉子眸色闪了下,却在摇头。
贵公子笑道:“若没看错,那小兄弟许是和他渊源颇深。”
景平一路出城。
月光和着星光,晃出道路延绵的方向。
他趁夜赶路,有落花相伴不觉无聊。行了一会儿,更发现夜路上并非杳无人迹。
他出城到现在,跑出不到十里路,已经看见三四次拉干草的平板马车,便不由得多看几眼。
细看之下,他发现那干草垛子里埋了麻布包,扎口严实,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景平一人一马,自然比板儿车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