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安慰一句“鬼神可敬不可畏”,又非常贴心地想:他这年纪,要是被我戳破了怕鬼准得炸毛。
于是,他话锋一转:“你医术挺好。”
“皮毛而已。”
“是家学?”
“村里老大夫教的。”
“你家里人呢?”
景平不说话。
李爻想了想:“脖子上挂了什么宝贝,给我瞅瞅呗?”
景平顶着没表情的脸看李爻一眼:“话多伤气,歇会儿。”
李爻:……
他“善解人意”的一通试探,没试出个子丑寅卯,只看出这小孩脸儿是真的素,嘴上说还债其实一副大爷气派。
但他咳得肺疼,连带脑袋一起不痛快,不想跟小屁孩纠缠了,索性俩眼一闭,遵医嘱地靠在床上养神。
安静了好一会儿,景平试探着问:“睡了吗?”
李爻没睡,故意不答,想看他是不是要走。
结果伴着一阵衣料窸窸窣窣的轻响,景平非但没走还凑过来了,试探着,凑贴到李爻肩侧,深深吸了口气。李爻吓一跳,刚要诈尸,景平已经蓦地远离开,把被子扯过来,轻轻给李爻盖上,又在床边坐下了。
李爻笑话自己:我怕什么?难不成怕个小孩占便宜?不过他刚才是干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没动静。
李爻眼睛睁开个缝,见少年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累成这样还赖着不走,看来是真怕鬼。
李爻轻轻坐起来,晃眼见景平领口松垮地歪着,脖子上垂着拴扳指的黑绳。他悄悄伸手过去,指尖刚碰到对方领口,景平一皱眉,好像要醒。
李爻赶快把手往回收。
与此同时,景平蜷缩在脸庞一侧的手随意一捞,胡撸住李爻的一把衣袖。
李爻心虚:抓现行了……
好在景平没醒,只是拽着李爻的袖子,贴在脸边,鼻息略重地吸过一口气,蹭了个舒服的姿势,露出浅淡的心满意足,继续睡了。
李爻歪头看他:难不成是喜欢我衣服上的熏香味?
他看景平睡颜平和,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可能真的是当年被自己救下的孩子。
答案就在那扳指上。
李爻静静坐在景平身边等了两刻钟,待对方彻底睡熟,才轻手轻脚把人挪到床上,动作极轻地抽出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