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不知道都柏楚竟然这么近,仿佛在特里姆才刚坐上火车,都柏楚就到了。夏洛特的贴身女佣埃文斯来车站接她,指示一个挑夫帮她搬行李。“请随我来,奥哈拉太太。”埃文斯说完转身就走。车站内人潮汹涌,斯佳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挤,才跟得上她。这栋建筑是斯佳丽所见过最大、最繁忙的。
但是再繁忙也比不上都柏楚街道。斯佳丽兴奋地将鼻子贴在马车玻璃窗上。夏洛特说得没错,她会爱上都柏楚的。
马车一下子就停下来。一名穿着华丽制服的侍者扶她下车。她的视线被一辆由马拖着的街车吸引了。埃文斯碰碰她的手臂。”请这边走。”
夏洛特坐在她们套房的起居室茶桌后面等她。“夏洛特!”斯佳丽兴奋地叫道:“我刚看到一辆有上下层的街车,里面全塞满人。”
“午安,斯佳丽。很高兴你喜欢都柏楚。把外套交给埃文斯,过来饮茶。我们有很多事要做。”
当晚,西姆斯太太与三名助手带着包在棉布里的礼服和套装赶到了。斯佳丽依照命令站着或是走动,西姆斯太太和蒙塔古太太则在一旁讨论每件衣服的每个细微之处。晚礼服是一件比一件高雅大方。西姆斯太太不在她身上钉钉缝缝时,她就在大镜子前自我欣赏。
等女裁缝和她的助手离开后,斯佳丽才突然感到她已精疲力竭了。
夏洛特一提出在套房内用餐的建议,她就欣然同意,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别把腰吃撑了,斯佳丽,否则全部衣服又得重新修改一次。”夏洛特警告她。
“别担心!逛逛商店就消化掉了嘛!”斯佳丽给又一片面包涂上奶油。“从车站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至少八个颇有看头的橱窗。”
夏洛特暗自窃笑,她将在斯佳丽光顾的每家商店拿到一笔丰厚的佣金。“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尽可称心地买你的东西。不过只能利用下午时间去,早上时间你得坐着,让画家替你画肖像。”
“真无聊,夏洛特,我要自己的肖像做什么?我曾经被人画过一次,我恨极了。把我画得像蛇一样丑。”
“我向你保证,这次画得绝对不会丑。埃尔韦先生是专为女士作画的画家,而且这张肖像很重要,非画不可。”
“好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不会喜欢的。”
隔天早上斯佳丽被车声吵醒。天仍是黑蒙蒙的,但是借着街灯的光亮,她看见卧室窗口下面四车道的马路上,各式各样的运货、载客马车辘辘而行。难怪都柏楚有这么宽的街道,她快活地想道,大概全爱尔兰有轮子的交通工具,都聚集到这里来了。她用鼻子嗅一嗅,又嗅了一次,我一定精神错乱了。我闻到了咖啡的味道。
有人叩她的房门。“早餐在起居室里,”夏洛特说“准备好就过来吃。我已经把侍者打发走,你只需披上一件晨衣就可以。”
斯佳丽咧地将门打开,差点没把蒙塔古撞倒。“咖啡!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咖啡都想疯了。哦!夏洛特,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都柏楚人也喝咖啡?早知如此,我宁愿每天搭火车来这里吃早餐。”
咖啡的滋味甚至比闻起来还香。幸好夏洛特喜欢喝茶,因为整壶咖啡都被斯佳丽喝光了。
然后她乖乖地穿上夏洛特从一只箱子里取出来的丝袜和连衫裤。
她感觉相当奇怪。轻薄光滑的内衣与她从小穿到大的麻料或棉料内衣,截然不同。她把羊毛晨衣紧紧裹在身上,这时埃文斯带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进来。“这位是赛拉芬娜,”夏洛特说。“她是意大利人,听不懂她的话没关系,她要替你梳理头发,你只需静静地坐着,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就行。”
她似乎跟我的每根头发都有话聊,斯佳丽坐了近一个钟头后心想。
她的脖子已僵硬了,而她根本搞不清楚这个女人在她头上做了些什么。
夏洛特让她坐在起居室的窗边,那里的晨光很强。
西姆斯太太和她的助手则和斯佳丽一样,一脸的不耐烦。她们已经等了二十分钟。
“好了!”赛拉芬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