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他一片孝心,很想回答,可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喉咙立时涌起血腥,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满地的血,坐在龙椅下首的一众妃嫔皇子俱是惊住,只有楚怀安最先反应过来,“快传太医!传太医!”三千禁军尽数出动,哗啦啦围在皇帝周围,拔剑护卫。
楚怀安本就是被皇帝赶鸭子上架,眼看话事人倒下了,拔腿冲上前将皇帝护在身后,徒留高台之上的九公主满脸错愕。
混乱中,一个内监拔声高呼:“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惹得满朝动乱,宫女太监四处奔走。
“通通住口!”楚怀安暴呵一声,生生止住了即将爆发的内乱,而另一边,楚怀宣已抽出禁军佩剑,朝那率先引起祸乱的内监隔空掷去,长剑以极快的速度突破重围,由后至前贯穿胸膛,内监立时倒地死去,“陛下只是昏迷,还有谁敢造谣传谣,下场如他!”
前来观礼的文武百官只噤声了一息,又不知是谁随之惶恐惊呼:“北离使臣刺杀我朝陛下!北离使臣刺杀我朝陛下!”立刻有勇猛的武将飞身上前,好好的大喜之日突生变故,萧元月尚未缓过劲儿就被扭住双手抓了起来。
北离使臣见势不妙,彼此背靠背做应敌状,将六皇子萧廷风护在最中央,为首的侍卫恨得咬牙,“你们大梁人诡计多端,竟敢诬陷到我们北离头上!”
好好的和谈乍然演变成敌对,萧廷风看了楚怀安一眼,“我们离南梁皇帝远着呢。”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查清,可当着大梁百官的面,楚怀安进退两难,“先护送北离使臣到偏殿休息,待事情查清后,自会还北离一个清白。”
萧廷风闻言点头连说了几声好,“亏得本皇子拿你当至交好友,就是这样怀疑我的?”鹰隼般的环视一圈,充满了警告意味,“你们谁对南梁皇帝下毒了吗?滚出来!”
这些年北离征战不断,早已国库空虚,边军亦是人困马乏,百废待兴,他与萧元月代表北离出使,目的就是为了结成联盟,若是反生怨怼,北离必承受不住南梁的千军万马,所以企图坏事的,萧廷风决不轻饶,那十几人只是面面相觑,而后摇头。
楚怀安没有功夫在这听他们盘问狡辩,只一声令下,便有禁军上前将北离使臣围了个水泄不通,“事出紧急,还望见谅。”丢下一句话后护着皇帝离开。
寝殿内,太医来了一波接一波,把过脉后俱是摇头叹气,楚怀宣拽着其中一人的衣襟,“一帮废物,你们太医院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治好陛下的吗?”
太医抖着两瓣唇回话:“殿下饶命,陛下这……这毒不是一时半刻才染上的,而是早已潜伏多年,眼下毒发,摧枯拉朽,微臣是无力回天呐殿下!”
潜伏多年?
“你什么意思,给本殿下一次说清楚,可有解药?”不管楚怀宣如何焦急,太医只是哭丧着脸,“此毒无色无味,多年来已深入陛下肺腑,纵使有解药,也救不回来了。”
寝殿之内霎时安静下来,楚怀宣强忍着泪,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这帮庸医,治不好就治不好,胡说八道什么?滚啊!”
楚怀安倒是面色平静,张皇后显然是慌了,握住他时手都在抖,“怀安,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皇帝当真驾崩了……
她看了眼宣王,楚怀宣手握北境十万大军不说,上京之中还有个大将军即将成为他的岳父,若是楚怀宣当真别有企图,她和楚怀安就是孤儿寡母毫无还手之力了。
“母后先别急,”楚怀安宽慰着她,转头吩咐道:“去请越贵妃。”
楚怀宣如梦初醒,“对,母妃可以,母妃她可是妙手回春的医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一路连滚带爬到了清凉殿,“母妃,母妃你快去救救父皇,父皇他要死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越贵妃正在殿中捣药,神色如常。
“……母妃?”楚怀宣知道她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如今父皇危在旦夕,她怎么还坐得住?
越贵妃嫌他吵,纤细食指落在唇上,“嘘——母妃不喜欢大喊大叫,退下吧。”楚怀宣还想说什么,就听那神仙似的母妃轻声说:“我知道他中毒了,那毒……是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