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眼底迸发出希冀的光彩。
郑深点头:“两年前,桥州遭遇大干旱,民不聊生,吴炎吴大人曾到庆川求援,当时我跟随着陈大人,见过吴大人一面。后来我们两个州府商量好,由庆川出粮,桥州出人,修了两地之间的官道。当时,还有差不多二十万灾民迁移到庆川。”
这些细节,没有经历过的人是讲不出来的。
随着吴炎的死,随着府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事早已掩埋在了时光长河中。
如今听郑深说起,老头顿时热泪夺眶而出,激动地喊道:“您……您真是庆川来的!吴大人临死前都还念着欠了陈大人的大恩,没法回报……”
郑深连忙弯腰扶起老者:“老伯莫哭,是我们来迟了。如今乱军已经撤离,由我家陈大人接管桥州,以后桥州会越来越好的。”
老头吸了吸鼻子,猛点头:“老奴相信,吴大人说了,陈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好官。老天可怜我们桥州,总算是迎来了你们。”
郑深将老头请回了府衙,问道:“老伯,这城中百姓呢?我们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一个人。”
老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家都怕了,全躲在屋里。如今家家户户都挖了地洞密室,没办法,那姓葛的太不是个东西。他们那哪是兵啊,比土匪还土匪,但凡见到好点东西都抢了,好看点的姑娘小媳妇也都被他们拉走了,哎!”
郑深安慰他:“老伯,如今我们庆川军来了,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了。不过城中百姓还不相信咱们,所以我想请老伯出面寻些信得过的,带着我们的将士,将城中彻底搜查一遍,以防有敌军的埋伏。”
这是郑深和童敬提前就商量好的。
虽然进城这么久了,还没遇到葛家军的埋伏,可不能不防。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他们不熟悉地形,万一葛淮安还藏了一支军队在城中偷袭他们,那损失就大了。
但现在桥州城百姓经历了葛家军的黑暗统治,都是惊弓之鸟,必然很恐惧官府的搜查,这时候就需要本地信得过的人出面了。不然强制搜查,很容易闹出人命,也对他们以后治理桥州不利。
老头已经相信了郑深,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好,这位大人,你派人随小的来。”
童敬看到这一幕感慨道:“还是郑先生有办法。”
郑深摆手:“术业有专攻,我在地方上为官十来年,比较擅长跟百姓打交道。”
很快老头就带了二十多名畏畏缩缩的衙役过来,介绍道:“大人,这都是我们衙门里的老人,没跟着乱军做过恶的,城中百姓几乎都认得他们,也相信他们,由他们带着你们去搜查吧。”
“有劳老伯了。”
郑深笑了笑,安排这些人跟随着庆川军的人,地毯式地将桥州搜查了一遍,重点是查有没有隐藏的葛家军。
有了这些人带路,桥州百姓虽然还是很恐惧,可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家家户户还是胆战心惊地开了门,让士兵搜查。
庆川军纪律严明,进城之前,童敬就三令五申,严禁拿百姓的任何银钱财物,哪怕是百姓送的也不许收,一经发现按军规处置。
所以士兵们哪怕看到了藏起来的财产、漂亮姑娘,也没一个伸手的。
他们迅速搜完一家,又奔向第二家。
这让城中的百姓安心了许多。家里的男人大着胆子出来,悄悄在后面看了看,发现每家每户都是这样,士兵们空手进去,很快又空手出来。
不多时,街道上还响起了锣鼓声:“街坊邻居,乱军已走,庆川军接管了咱们桥州,今年起,田赋由以前的五成变为三成。庆川军军纪严明,不允许任何将士搜刮百姓财物,欺压妇女,若有此事,大家去府衙,官府会给大家做主,请大家奔走相告!”
……
一遍又一遍,加上士兵们一路搜过去,确实跟葛家军那种土匪下山的作风完全不同。
桥州百姓总算是稍稍放下了戒心,街上也逐渐恢复了人气。
陈云州接到郑深的信后彻底放心了,葛镇江还算守信用。可惜,他现在走不开,不能回去看看桥州,看看故人。
他看向林钦怀道:“林叔,葛淮安已经抵达了吴州,你可以带兵出发了,一路上当心,还是那句话,若情况不对就撤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迟早会捣破西北军的老巢,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