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忆就是麻烦。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这种时候却百无一用像个废物。
乌行雪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他懒懒睁开一条眼缝,想勾条毛毡厚毯来盖。却见萧复暄微垂着眼皮,眸光落在他身上,不知是在看他,还是藉由看他在出神。
“……”
乌行雪怔愣一瞬,又默默把眼睛闭上了。
毯子是拿不着了,动静太大。至于冷……
那就冷着吧,都混成魔头了,还能被冻死不成!
他在阴寒裹身之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彻底睡着前,意识还挣扎了一下,不忘把梦铃拢进手里,免得又被人触碰。
或许就是因为握住了那白玉铃铛,他囫囵之下做了一场梦。
***
梦里的他也很冷,如出一辙的阴寒气顺着骨头淌遍全身。但他却一身薄衣,连暖炉都没有拿。
他两手空空,站在某个偌大的庭院里,弯腰在一截青竹边洗手。
垒石边的青苔结了冰,可见那水应该是极冷的,他却无知无觉。只是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
“城主。”有人叫他。
乌行雪曲张了两下手指,这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转头看去。
就见方储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脚前是一汪深池,池边堆着雪,池里的水幽深而粘稠。
那水乍一看是黑色,然而泛起的泡沫溅到雪上却是一片殷红。
有一只手挣扎着从池里探出来,凭空抓挠两下。方储一脚蹬过去,那手又沉没回去。
片刻之后,再无动静。
方储在苔草上碾了两下鞋底的血,禀报道:“城主,这俩不懂事乱说话的已经料理完了,只是不知那些话传出去了多少。”
乌行雪从竹泵边的银架上拿了一条雪白布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我不记脸,这两个小玩意儿哪里来的?”
方储:“……小玩意儿。”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家城主张口闭口都是这类称呼,在不知情的人听来,还以为是什么昵称。然而那就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估计是帮自家主子探消息吧,不要命地探到了雀不落。
偏巧撞上他家城主恹恹的,心情不好,于是统统进了血池,连骨头都不剩。
当然,心情好可能更惨。
宁怀衫对血池一直有些畏惧,方储却不然,他就是从这池里爬出来才能活的,所以全无感觉。
他见血池上漂着一只小金钩,毫不在意地用手指勾出来,分辨片刻道:“城主,有魄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