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光线已慢慢暗淡下来,安公公点了灯小心翼翼放在案前。
寅肃把最后一本奏折阅完,用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这半天的忙碌,使他的心情静静平复了下来。
安公公劝道“皇上,您歇息一会吧,奴才这就给您送晚膳过来。”“不,朕去六池宫走走。”寅肃说完,已迈开步伐朝六池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走,月色已起,整个皇宫已不如白天的喧嚣,陷入一片安宁之中。
安公公在后面提着灯笼照路,寅肃在前面走,走的有些快,直到清冷的六池宫落在眼里,他才停止了脚步,站在六池宫前,静静抬头看着这三个字。
宫里所有人都忌六池宫于洪水猛兽,只道这是冷宫,关着被皇上责罚的女子。
甚至连莘妃,连仓若钰也不知,这是寅肃除了御书房外,最常呆的地反,甚至一呆便是一夜。
安公公向前一步,打开了六池宫的宫门,里面香气云绕,有熏香,纸香,与墨香传来。
“奴才在门外守着,皇上有任何吩咐随时叫我。”安公公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如同往日的时候,让皇上在六池宫内独处。
这六年来,他陪着皇上来过无数次,但他并不知道皇上在里面做什么,他只是尽心尽力的守在门外而已。
今天白天在琛府的一切,皇上虽没有任何表露,但他知道皇上的心又被重重的伤了一次。
此时,月亮已绕过树枝,像是挂在远处宫廷的飞檐之上,月色清澈明亮,这深深的宫苑,一重又一重,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所有人的心都是硬的,凉的。
六池宫内,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下半夜,似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来,安公公心一惊,利耳聆听,像是男子极度压抑着的呜咽之声,这声音很小,但却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在安公公的心头。
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听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这不为人知的痛苦,安公公亦是心酸的不能自己。
过了许久,这声音才渐渐的消失,随即,听到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叫他“安公公,进来。”安公公一听,几乎是连爬带滚的进了六池宫内。
这一推门进去,他吓了一狙咧,险些摔倒。
原来四面墙上,挂满了那个叫阿兮女子的画像,有小时的,有成年后的,有入宫前,有入宫后。
或笑,或哭,或娇,形态各异,数百张挂了满满一屋子。
安宫宫的腿都软了,噗通跪在地上。
寅肃没有理会安公公的丑态,盯着案前的一副新作说到“你来看看,有几分像?朕快要记不住她的样子了。”安公公被这一屋子的画像震撼的腿还有些软,弯着腰走到皇上的旁边,看着案台上的一副画作,显然是昨晚才画的。
女子一身白衣,挽着发鬓,似笑似娇的站在一片梨花树下,画的逼真,形象生动的仿佛女子要从纸上跃出来。
画作的落款是很小的两个字“吾爱”。
寅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安公公“像吗?”安公公对那个叫六兮的女子,已印象模糊,只记得当年她爱笑,爱闹,时常霸道的管着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上。
此时再见这幅像,栩栩如真的想起了那女子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