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苕无奈,只能又俯身为阮青黛添妆。
端庄华贵的裙裳,繁琐复杂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差错的朝云近香髻,还有厚重的脂粉浓妆,犹如一张最精致虚伪的假面,将阮青黛那张脸上本该出现的细微表情都封印了起来,全然失了灵动和朝气——
这便是被整个上京城奉为贵女典范的阮大姑娘。
坤宁宫外,皇后身边的芸袖姑姑亲自出来迎阮青黛。
“姑母昨夜可还好?”
“还是老样子。而且陛下如今身子不好,大多数奏章都得娘娘亲自过目。”
芸袖叹了口气,“许是因为劳累,娘娘这次犯病要比寻常更严重些,神志不清地说了好些胡话……”
阮青黛眉心微蹙,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行至殿外,阮青黛忽然瞥见一个眼熟的宫人,步伐倏然顿住。
芸袖反应过来,“太子殿下一早就来请安了,现下正在里面。”
偏偏这么巧……
阮青黛眼睫微颤,侧身转向芸袖,小声道,“姑姑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稍候片刻。”
芸袖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躬身回了殿内。
“姑娘还要继续躲着太子殿下?”
碧萝压低声音问道。
阮青黛叱了一声,“胡说……”
她性子软,不会发脾气,就连这一声叱责也带着些娇憨,没什么威慑力。
“我何时躲过太子殿下?”
阮青黛嘴上如此说着,脚下却往隐蔽处走。
兰苕跟在阮青黛身后,不满地朝碧萝嘟囔,“躲着他又怎么了,太子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在江南养了几年病,回来竟带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两人还同乘一辆马车!谁不知道我们姑娘才是未来的太子妃,他让我们姑娘的脸往哪儿搁……嘶。”
兰苕的胳膊被拧了一下,瞪着眼看向碧萝,“你掐我干什么,我说得有错吗?那庶女还叫什么湄儿,湄儿……这名字听着就晦气。”
“好了……”
阮青黛终于无奈地打断了她们的争执,“这是皇宫,说话当心些。”
主仆三人刚要走开,一宫婢恰好端着碗汤药走过来,身上的石榴红宫装着实艳丽,甚至都有些晃眼。
阮青黛神色微变,连忙上前,“站住。”
那宫婢步伐一顿,转头正对上阮青黛。
看清彼此的面容,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