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资格给他添麻烦。
他第一眼就相信她是乖女孩。即使如此,放下戒心,还是在检查过手机后。
她拿到他给的第一笔钱,除了给她两个弟弟妹妹买衣服和文具,给自己选了一条预备着初夜被他撕碎的连衣裙。
她给两个基金会捐款,数目都比她打算穿给他看的裙子价格要高。又另外找了机构,想资助偏远山区的小孩上学,拜托对方挑选一个。
他看到的时候,她才经历过第一次漫长的痛楚,小心翼翼蜷缩在一旁,哭到睡着。
他发誓自己是很傲慢的人。
年,他从小汽车里摔出去,哭着要遥控飞机。第二天,长辈带他去坐直升机,欣赏这座城市最新落成的高楼。
之后,他得知自己已经拥有这辆真正的直升机。
那年他五岁。
隐隐约约想,好像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年,在这座城市,直升机已经被用来通勤。空中的士八百从市区到机场,一千八过海直达澳门。
他确实是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他原本可以嘲笑她的天真。她可能还不知道,世界上所有带慈善二字的地方,都有最肮脏的人性。
他原本也可以质疑她的善良。她宁愿靠下跪来获得一个她完全不喜欢的男人的庇护,也不想再延续旧日绝望。
她为什么还在希望世界会变好?
但是他看清她紧蹙的眉眼。她背对着他,双手拢在胸前,试图保护她自己。
他忽然想起看过的一本小说。当然,是本科期间被迫读的,老师要剖析美国梦的破灭。
(《了不起的盖茨比》,菲茨杰拉德。)
“wheneveryoufeellikecriticizganyone,jtreberthatallthepeoplethisworldhaven’thadtheadvantasthatyou’vehad”
(每当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记着,并非所有人都拥有你所拥有的优越条件。)
他放弃安装监控软件的念头,把她的手机放回去。她睡熟了,神态终于松缓下来,脸颊鼓鼓。
比他想象的更可爱。他想。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把所有优越条件分给她。
她会拥有她想要的全部人生,只要其中不含离开他的部分。
就像他也舍不得离开她,无论如何深嵌都不够。
但一一又累了,攥在他肩头的双手滑落,开始哭鼻子求饶:“不要了……”
“好可怜。”
他慢吞吞说出这三个字。
再抚摸她的侧脸:“一一还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