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用手指从后抵住她的脖颈,声音低沉:“公正吗。”
她索性不再说。
他皱一皱眉,总觉得这孩子心里的死结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他甚至感觉,她快喘不过气了。
“一点点高兴都没有吗。”
她睁开眼睛。
“至少真的是新婚。”
虽然她总是在用一些他想不到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去意已决;但婚姻是法律层面和社会伦理的双重团圆意义,足够回绝分离。
他就这么理解它的工具性。
“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你。”她很低地叹了口气,“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还不如坚持自己的梦想。虽然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年薪二十万算吗?”
他沉默半晌,只是轻声告知:“我帮你准备了一家咖啡厅,在海滨南路。在装修,本来打算明年生日带你去看。”
商忆一怔。
“我可能毁了你原本的人生节奏。”也许这才是今天这局面的所有原因。
季允之忽然问:“一一从小就是很骄傲的孩子吗?”
这简直是他问过的第一个,她感到他真的在试图靠近自己灵魂的问题。
“是。”所以回答了,毫不犹豫点头,“在我读高中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第二名是什么感觉。没有接受过竞赛培训,没有自招,也没有特长,就是纯粹硬考的。”
他毕竟在这里生活很多年,对她的教育背景不能说丝毫没有了解。一一毕业的高中,是那种“不努力就滚去隔壁上大学”类型,毋庸置疑的顶级精英教育。
“虽然高中厉害的人很多,但也还好。没有觉得吃力过,数理化就是特别好,一直好,甚至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学不会。”她继续说,“但是我也没想到,等我读高中,再到我读大学,时代好像一夜之间改变了。必须是非常天才的天才,才能够真正直接改变际遇,我一点都不够用,对自己不够用,对家庭也不够。所以突然有一天,就那么崩溃了……然后崩溃的那一天,刚好遇到你。”
“我对你开了价。”她轻声说,“但标价的是身体。这在我过去的十八年人生里,实在没办法想象……”
除了外界不公,天资平庸是女孩最能合理化自我背叛的因素,然而她真的就是从来没有体会过。
她真的不知道平庸是什么滋味。
从有记忆开始,从接受教育开始,嘉奖和期许就是那样的天经地义。她现在也才二十一岁,人生有十五年都在毫无疑问的“佼佼者”中度过。
“所以明知道那个olivia姐姐只是你的好朋友,明知道你只有我,明知道你不是看不起我,我还是很在意。”她承认这件事,承认心底的嫉妒,“不是吃醋,不是小心眼,是不停在幻想,原本我也可以有那种人生的……是我自己没坚持住,当时坚持不下去了。从你第一次给我转账开始,其实我自己就已经不太看得起自己了。”
永远在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把爱意置于所有曾经关于人生的成长、价值、规划之上,从而自欺欺人,这并不是沉沦。
但是一次次被戳破梦境,戳破她从前对命运的妥协行径。
“学长就没有。那个明星给他开价,他转头就来找我。他和他姐姐都不要这个钱。很委婉地说,治病的事有很多办法,不是非得……”
商忆在这里顿住,低声反问:“那你呢?你到底是理解不了我,还是一直都能理解,但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