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跑的时候慌张太过,全然没有想起她掉在屏风外的小衣。
她的小衣,还在东宫的西暖阁中。
她都不敢想象,太子见到后,会是怎样的神情。
但如今春日宴已经结束,再想去取回绝无可能。
江萤愣立许久,认命似地闭了闭眼:“你将其余的先拿去烧了吧。”
连翘也只好应声,忐忑抱着那堆衣物出去。
槅扇合拢的声音响起。
衣衫褪尽的江萤渐渐觉出凉意。
她轻拢住赤露的双肩,转身走向置于屏风后的浴桶。
温热的浴水漫至她的下颌,将原本紊乱的思绪渐渐理开。
在东宫里的时候,她慌得无暇深想。
但如今再回忆起来。
那等在梧桐树下的宦官,熏炉里催人情动的香药,正在西暖阁中休憩的太子——
处处都透露着违和与刻意。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但偏偏又不知算计她的人是谁。
最像是布局者的自然是暖阁中的太子。
可若是太子,他想要哪位贵女,请旨便是,又何需这般大费周章。
若是旁人,她又实在想不出这样做的目的。
在长安城的贵女中,她的出身不算显赫,父亲也并非身居要职,并没有什么值得构陷或是拉拢之处。
正当江萤迟疑的时候,槅扇开启的声音再度传来。
江萤轻声问道:“连翘,衣裳都烧了吗?”
话音落,身后却并无人回应,唯有步履声近,似有人大步向她走来。
江萤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在浴桶里转过身去:“连翘……”
浴房内并无她的侍女。
太子独自站在她的屏风前,神情冷峻,眼底含霜。
江萤的明眸睁大。
近乎是本能地,她急忙将身体沉入水中,仅露出一张通红的脸浮在水面。
浴房,太子,未着寸缕,兴许是来杀她。
这般混乱的情形下,她近乎都不知道是该先慌乱还是先羞耻。
在她慌张的视线中,太子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