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楚晏不禁后背一凉。
但他还是固执地摇头,将那沾了墨渍的信纸推远了些,“不可,我来时已见生灵涂炭之景,两国再战下去,只会连累无辜百姓。姜梧不如放下恩怨,重修旧好,这也是我和谈的初衷啊。”
墨条被顾长宁甩手一扔,砸在地上,墨渍也溅到了楚晏的衣摆上。
顾长宁的眼神又愈发狠厉,“你倒是说说,你们姜国欺辱我母子之事,到底让我如何放下恩怨!”
他抬起左手抽去手套,放在纸面,残缺的小指正好落在那个惹人关注的墨点上,“无辜下狱受尽折磨我该如何放下,这只手我又该如何放下?”
那木头做的关节活动了一下,虽然戴着手套看不出端倪,但这样呈现在眼前终究还是有区别。
就像那个无法抹去的墨痕一般。
顾长宁心里的恨意恐怕也难以抹去。
楚晏把手搭在顾长宁的手背上,而他自己的手上还留着菱生那日咬下的疤,“我知你有怨,但以战止怨,并非良策。”
顾长宁猝不及防地抽回手,那木制的器械硌得楚晏的掌心生疼。
“这些不必你来规劝,我只问你,写还是不写?”
楚晏迎着顾长宁逼问的目光抬头,“此事,不行。”
“呵,好,”顾长宁苦笑几声,“说什么定然会答应我,到头来却拒绝得如此干脆,果然我们之间的情分还是敌不过你三年里宠幸的莺莺燕燕。”
“我没有那般,那些只是流言,并非真相。你若是有其他要求,我可以答应,但这个,我万万不能。”他站起身,拽着顾长宁的衣袖。
心底也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好像有人在他心底割了一道口子,而那些不曾言明的情谊与委屈统统从此处倒灌进来。
“你不答应,我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让你答应,今夜你就待在这好好思索吧,太子殿下。”顾长宁甩开他的手朝外走,最后四个字说得既嘲讽又轻挑,硬是把尊称说出了蔑称的意味。
楚晏追到门口,被两边的侍卫拦下,帐外风雪交加,冷得人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长宁!”
他一遍一遍地喊着顾长宁的名字,可又一遍一遍淹没在北梧雪原呼啸的风里
他回到帐内,枯坐灯前。
原以为是欢喜重逢,没想到竟然是野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