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走得急。
但天边暮云渐合,霞光艳明,一轮红日正缓缓下坠,两只飞鸟比翼相伴,高升入云,他便不由慢下了脚步。孩子。
大哥与嫂子将有第三个孩子了。
他与夫人的孩子,会在何时到来、会是怎般模样?是会生得与夫人相似,还是更像他些?
但这些美好期盼只在他心里闪过一瞬。
下一瞬,他便想起了母亲临去那几年,缠绵病榻的蜡黄面色。
虽然他当时年幼,无人与他详说,但他知晓,娘是因第三个孩子小产伤身,才一病不起,未至四十便撒手人寰。盛夏最烈的日光也照不回娘流逝的生命。
正在娘去世的前一年,他学到一首诗,诗中有一句是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对娘来说,活着的每一日,或许都是煎熬。但娘走了,他又没有一日不
在期盼娘能活过
来,再看看他,再叫他一声
今日觉得身上怎么样?有没有
崔珏步伐沉重,缓慢行至院门。
如今亦在盛夏。正当黄昏。
院中却有清脆的欢笑叫好声。
崔珏顿步,令守门的婆子不必报信。
站在门边,他看过去。
原来他出去的这两刻钟,夫人竟玩起了投壶。
她侧身在廊下站立,身前约十丈远摆着一个青陶长颈壶,身旁丫鬟捧着箭羽。夫人每拿起一支,都认真瞄准,竟用左手也能支支投中,无一支偏在壶
外。每投中一次
围绕的丫鬟仆妇便欢呼喝彩,夫人
己也会握紧手在身前,甚至轻轻跳起来为
自己高兴,满面都是得意的笑容。
夫。。。。。她还这么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