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哦”一声,打了个哈欠,“那大明星这次来我们北疆这么艰苦的地方,什么人都不带,不会不方便嘛?”
“不会的。”孔黎鸢笑一下,“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向导一直在压低声音说话,而且这么长的路程,大概也得找人说话解解闷。
孔黎鸢知道自己不能显露任何不耐烦的语气,哪怕是因为她正在发烧,都会显得她像是在耍大牌。
她冷静而淡漠地想着。
又掀起眼皮看了看窗外缓慢变沉的白昼,突然才有正在前往北疆路上的实感,也知道付汀梨正在她旁边睡着,呼吸均匀。
她们在同一辆车里,终点是喀纳斯。
会一起看到雪吗?当然会吧,只要一路顺利,不出任何意外,大概等付汀梨睡醒,她们就能看到北疆的雪了。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
那种因为发烧而涌上来的浮躁变得更突兀,濒临失控的边缘。
以至于再瞥到向导似是探究的眼神时……
孔黎鸢用力箍紧自己的双臂,却不痛不痒地笑一下,轻而徐缓地说,
“而且这只能算是,我的私人行程。”
第章「北疆的雪」
车内摇晃幅度很大,像是在坐一艘漫长而不知去向的船,飘摇颠簸。
付汀梨的梦来得极为仓促。
大部分是今天凌晨,在小群所有微信消息全都撤回之后,她把那件飞鸟雕塑放进去之后,在网络上查到的内容。
互联网的记忆很短暂,但只要肯花时间去查,总能窥见一些过往。她查到的是一些零碎的视频记录。
清醒的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琐碎片段彻夜难眠。
梦里的她,却能压抑而沉郁地看见,一切都在她面前发生。
——是十岁生日时的孔黎鸢。
被装在一个模糊又摇晃的摄像机画面里,周围乱糟糟的,是媒体杂乱的脚步声,孔宴的手按在她羸弱又细瘦的肩膀上,笑着对着镜头说:
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不管是哪一岁生日,当然都要好好过。
孔黎鸢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又或者是对着画面笑了一下,是很标准很没有瑕疵的笑。
那段视频过了太久,像素变得模糊。
可付汀梨在梦里都觉得那个笑太标准。
——是昏沉沉的路灯下,在墓园前被人群包裹着的孔黎鸢。
已经去世的姜曼,在十多年后突然被爆出当年生完孔黎鸢之后,有过一段长时间的产后抑郁。
当时孔黎鸢刚得了最佳新人奖,穿很普通的黑色外套,戴很普通甚至让人觉得灰暗的黑色鸭舌帽,被围堵在昏暗的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