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奶狗听不懂他的话,倒像是自言自语。
“好啦,我原谅你了,快走吧。”
“大黑,别闹。”
小奶狗终于听懂了他的话,也许是听懂了语气,呜咽着跑开。
打开门,放下盲杖,他熟练地走进厨房,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侧脸,以鼻梁为界,一半是明媚,一半阴霾。
厨房背阳,暗到看不清分不清青菜和香菜,他没点灯,因为眼盲用不着。
周鸣耀摸索着做了一道蒸菜,胡萝卜加生菜加玉米粒和红薯一起蒸,有主食也有蔬菜,再打个荷包蛋放在沸水里,菜煮好,荷包蛋也熟了。
洗菜切菜,动作行云流水,玉米粒最慢,因为需要他用手剥,如果用刀切容易切歪,他的手很“珍贵”。
锅里蒸菜的时候周鸣耀就拌调料,他看不见,只能靠嗅,闻一闻这是香油,这是醋,这是酱油。
还可以靠触觉,那是芝麻,那是葱,那是香菜。
这碗调料是他唯一能享受到的味道,所以他很重视,也准备充足,葱姜蒜都齐全。
电饭煲里的饭煮了两人份,蒸菜也是两人份。周鸣耀每顿饭不是蒸就是煮,他看不见,中式炒菜对他来说危机重重。
周巡山晚上九点半下班,没吃他做的蒸菜,切了卤味下酒,最后大约没吃饱,骂骂咧咧把他的蒸菜和米饭从锅里拿出来,还是热的。
最后打了个饱嗝,点上香烟,两腿搁上桌台:“去洗碗。”
随着少年行走间的动作,烟灰轻飘飘卷着漂浮,最后如尘埃跌落。
“瞎子,过来。”
洗好碗,他摸索着出来,权当没听见。
在他面前,他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
可恶劣的男人偏偏要他说话。
他揪住少年的头发往后扯,皮肉生疼。
少年后退两步,趔趄地栽倒,没用手撑,于是臀部青紫了一块。
他唇线紧抿无动于衷,双目无神也无焦距,漂亮温柔的眉眼此时空洞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