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深感赞同,心有戚戚:“谁说不是呢。”
陆锡从小几下摸出两个油纸包,拆开后奶香味溢出来,露出里面雪白的糕点,摸着温热,像刚出锅的。
苏锦书捧着纸包,奇道:“这是谁家的点心?怎么从来没见过?”
陆锡道:“车上自备的。”
苏锦书尝了一口,只觉这点心的味道和工艺都不寻常,几乎与抚善堂的不相上下,要知道,抚善堂的点心厨子可不一般,那都是重金从金陵请的。
陆锡为防她追根究底,又掏出一壶热茶,说:“来,解解腻。”
苏锦书端起精致的瓷杯:“你车上怎么什么都有?你雇的谁家车?这茶好香叫什么名字?你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
她问了许多问题。
陆锡一句没回答,他有办法让苏锦书不再缠着问,便道:“我们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公平起见,我也给你讲讲我家的事吧。”
苏锦书当即把点心茶抛到了脑后,欣然道:“好啊。”
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很期待的等着他开口。
陆锡瞧着她发间两朵粉白的绒花,手指不安分地动了一下,他想起了幼年时,他院子里种了两株白玉兰,春日回暖时,玉兰花满树雪白。
有那么一回,他在泥里打完滚,回房见了那一树的玉兰,心生欢喜,忍不住摸了摸那柔嫩的花瓣。结果一个扎眼的黑手印落在了上头,生坏了一树的美景,让人看着心里怪不自在的。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肯脏着手去碰花了。
陆锡捻了捻手指,指尖腥气犹未散尽。
他垂下目光,慢慢讲述道:“我是家中次子,平阴侯,也就是我爹,一共娶过两任妻子。元配侯夫人因病过世,我娘是他续娶的继室,我家里也有一笔烂账——我祖母不喜欢我娘,嫌她是小门小户出身,行事没规矩,办事不体面,配不上侯府。我爹娘成婚后,祖母几次与我娘商议,让她不要急于子嗣。”
苏锦书见他停了,忙追问:“为何不许有子嗣?”
她这样子是听入了神。
陆锡道:“元配侯夫人命不好走的早,却给侯府留下了一个长子,也就是我大哥,他当时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好,祖母担心我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一碗水端不平,薄待了长子。她让我娘等大哥及冠后再要孩子,我娘没答应。他们成婚第二年,娘就怀了我,并不顾祖母的反对,坚持生了下来。”
高门里媳妇与婆母之间的对抗,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盖过去的事。尤其是这个媳妇出身微末,娘家没有权贵可倚仗,只能多受些委屈。
陆锡没提其中的波折与凶险,他挑了些细碎的小事讲:“侯府里的关系盘根错杂,我其实不讨族人喜欢,不为别的,只因出身。平阴侯祖上蒙荫,世袭罔顾,是顶了天的富贵,按照大燕朝律法,理应嫡长子袭爵,可大哥他身体底子不好,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生病,而我越长越结实,府中人觉得我将来会对爵位有威胁,于是……我五岁那年不幸落水差点溺死,万幸碰上贵人,被及时捞上岸,捡回一条小命,生了一场很重的病,自那以后,我身体也不好了。”
他说得很隐晦。
苏锦书难得灵光了一回,听明白了:“你落水是被人所害。”
陆锡瞧着她:“嗯,挺聪明的。”
苏锦书受到夸奖,却高兴不起来:“可你又有什么错呢?凭什么受这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