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尚不知自己进了盘丝洞。
她晕头转向的登上岸,被陆锡领着进了一座楼,她都没注意去看门匾上的字。她只知道进了门之后,到处都是吵吵嚷嚷,闹腾得很。浓郁的脂粉涌进鼻子里,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不喜欢这个地方,靠紧陆锡,悄悄问:“这是哪儿啊?”
迎面一个婀娜的美人迎了上来:“这位爷……”
陆锡一块元宝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道:“给我一间干净的雅阁。”
美人挺着细腻的雪脯,收了元宝,笑得更诚挚了,道:“爷请上楼。”
他们踩着木梯上楼,进了一间安静的屋子。
美人没跟进来,因为陆锡要的是干净,干她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不可能听不懂客人的言外之意。
陆锡引她站在窗前,推开了一线缝隙,说:“这是赌坊,你读过的那些话本子里有没有关于此处的描写?”
苏锦书摇头,她只爱志怪话本,鬼神倒是听说了不少。她道:“赌坊是赌钱的地方吧?倒是听舅母说起过,赌是世上最毒的东西,她常教训表哥,不许他沾赌。”
陆锡说没错:“寻常人啊,一沾上赌,人就废了,家也要散。”
他们站在高处,一览无遗。男人们吆五喝六,一张张桌子上堆的都是牌,还有雪白莹润的骨制骰子。
女子们花枝招展穿梭在其中,时不时往哪个男人怀里一趟,温存一番,能得到一笔不匪的赏银。
苏锦书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陈何生。
他躺在椅子里,左右美女在怀,面前珍馐美酒,显然人已经不清醒了,他枕在美人柔软的胸前,脸上烧起了红云,如痴如醉,桌上摞着高高的筹码。
陆锡道:“你表哥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两夜了。”
苏锦书心里惊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陆锡道:“十赌九输,普通百姓玩不了这东西,他的底细已经被摸透了,就在今夜,他会一无所有被扫地出门,甚至倾家荡产。”
说话间,陈何生又赢了一局,面前筹码翻了一倍。
哗啦啦一推,是金钱的声音。
赌桌上,钱不是钱。
苏锦书转身就要下楼。
陆锡脚步一挪,堵在她面前,他知道苏锦书想干什么,他平静道:“你劝不住他。”
苏锦书:“他正在往绝路上走,我既然看见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不管?”
人总是容易被血脉牵绊。狠不下心,舍不下情,就赢不了。
陆锡道:“再等等,多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