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清虚观,后殿一间宽敞的静室,
锦衣华服的宫人们,规矩分列一张楠木案桌两侧,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惊扰了伏案批阅奏折的泰康帝。
只见,他眉头紧锁,好看的峨眉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瘦削的脸颊上泛着一丝病态的红润。
此人就是大魏帝国名义上的掌控人,大魏朝堂日月双悬的那个“日”。
穿着单衣的泰康帝,握着朱漆御笔的左手微微颤抖,呆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赤色的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出了一道道红霞,
他心底深处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清瘦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泰康帝登基年许,波云诡谲的朝政,搞的他焦头烂额,没了半点脾气,接人待物皆是不咸不淡的。
以至于,被市井好事之徒,谣传他天生就冷漠无情,刻薄寡恩。
泰康帝得知后,心底委屈极了,恨不得亲自下场和那些人辩白辩白。
要知道,大魏王朝的皇位,并不是他主动争取的,而是泓熙皇帝硬塞给他的。
世人皆知,泓熙皇帝和先皇后乃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爱屋及乌之下,立了二皇子(嫡长子)为储君,皇三子为秦王。
先时,有皇后压制,两人偶有争斗,但大体面上过的去。
但好景不长,七年前,皇后薨逝后,这嫡出的两个皇子大打出手,为了天下至尊之位,竟是不顾人伦,自相残杀起来。
就在去年年初,终是以皇三子身亡,皇二子被废,软禁于十王府。
泓熙皇帝极度伤心之下,中风卧床三月不能理政,皇位落在了毫无准备的庶出四皇子徐德祖之手。
为这场三十年有余的夺嫡之争,画下了帷幕。
初登大宝,泰康帝当真以为喜从天降。
可欣喜过后没多久,他就发现国库空虚,地方上贪官肆虐,勋臣尾大不掉,
秦陕之地大旱,流民四起,而朝廷竟无兵可调,无钱可用。
恰逢此时,瓦剌趁他立足未稳,陈兵北境,逼泰康帝把刚及笄的兴国公主送去和亲,以消减国难,
开了大魏朝公主和亲的先河,为天下人笑话。
而东北鞑靼、女真闹个不停,年年突破长城天险南下打草谷。
如此内忧外患,太上皇交给他的,并不是什么景秀河山,而是千疮百孔的祖宗基业。
为了让太上皇安心养病,颐养天年,泰康帝动用了国库仅剩的五十万两银子,
在皇宫的东侧,重修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名为“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