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又道:“这坤宁殿岂是好坐的,现在主持后宫的于淑妃,陶贤妃,陈太仪哪个不是权势滔天之家出来的,我这师叔自个读书考出来的,大娘子也不过是私塾先生之女,一点根基皆无,凭什么能坐坤宁殿,早早的出来才是运气呢。”
罗老爷深以为然颔首,“听说最后出来的那位是李尚书之女。”
安氏笑道:“正是吏部尚书之嫡女,也是咱们甜水镇这位赫赫有名的李佑乔之胞姐。”
女使上前换了新茶退下。
安氏取了她母亲前几日寄来的信给罗老爷看,“真是稀奇事,我娘说,‘临安郡主要来京陵府建郡主府呢。’”
罗老爷接了信一瞧蹙眉思忖,岳母大老远寄信来定不是与女儿说闲话的,大约是想听自己的看法,这次起复还要多靠岳家,将信收了道:“这临安郡主大约是太后的一步棋,原想着临安郡主家世不显,或可顺势将其捧上后位做个可操控的傀儡,也不令阁老们起了防备之心而反对,哪知还是低估了阁老的坚定之意,如今这位最后出宫的李姑娘只怕就是阁老们之意了,太后不想下一步费棋,若是临安郡主适未来皇后之胞弟,那未来之事便胜负难料。”
天色渐暗,女使们点起灯盏,残风卷了落叶飘到搬空中,又坠落泥土里,远远的梁河水拍岸声隐隐约约。
安氏起身瞧了窗外,吩咐女使,“起风了,把窗子早些下了。”
罗老爷亦起身走到安氏身侧:“起风了,要变天了,梁河水急,只怕上京倒安然些,等办了菊花宴,你也收拾收拾,我们还是回去上京吧。”
佩兰抿了嘴将窗前那盆碗口大的粉色茶花一朵一朵摘下来,扔在地上,又一脚一脚剁上去,把几朵花踩进泥里都分不出颜色了才停了脚,转身回了屋子里瞧见秋荷手里正扎荷包,又抢了过来,拿起剪刀横七竖八剪了个七零八落,秋荷也不说话由着她剪了去,剪了荷包还未罢休看见八仙桌上的几个白瓷福字暗纹茶盏,举起要砸,这下秋荷坐不住了一把将茶盏抢在手里。
这几日佩兰将屋里的茶盏几乎要砸光了,就只剩下桌上这两三个,砸了茶盏小事,若去找管事妈妈领,总要说个缘由,便是自己承认都是自己打了的,管事妈妈也不肯信。
若真个追究起来这事怕是瞒不住,压低了声音劝道:“姑娘生气,扯了花,剪了荷包都可,唯独这茶盏却不能再砸了,没得用的,要去领新的,到时候可怎么跟管事妈妈说呢。”
瞧着佩兰没有再去砸茶盏得意思,秋荷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前几日佩兰和黄氏托病,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去,黄氏忙着准备请媒人的事,来看了佩兰两次,看着不打紧,只当着了凉风,叫好好养着,便再没来过,只叫马伯请了郎中来瞧。
佩兰越发的心酸,砸了屋里好几个茶盏,又剪了两个迎枕,秋荷拦不住,只能找个包袱将那些砸了剪了的物件一包都包了,趁夜出了后门一股脑都扔进河里了事。
屋里实在没有出气的了,佩兰一跺脚喊道:“秋荷,走我们去祥里巷子。”
秋荷听了这话,吓得腿都发软了,若去了祥里巷子找颜家三姑娘,这些事可都瞒不住了,自己定是逃不出责罚的,忙拦了佩兰求道:“好姑娘,不能这么闹腾的,不然我可要挨打了,您就看着我伺候了您这几年,心疼心疼我吧。”
佩兰一听这话眼泪倒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落,秋荷好歹伺候了佩兰这两年,总是有感情的,若不跟了去更加不成,一咬牙一跺脚:“罢了,我就拼着挨打陪姑娘走这一遭罢。”
第章桂茶
着瞧青秞还有多半年便要及笄了,李氏再不准她整日里描图画衣的,当家理事的时候也叫她在一旁听着,账簿子也要学着看起来。
青秞哪里拗得过李氏,只得耐着性子坐了,左手撑了头,右手一页页翻了手里账簿,眼睛斜里去瞟李氏,等李氏看过来时,忙笑得一脸狗腿样子,李氏肚里哭笑不得只做看不见,不理她,青秞轻轻叹了气抿了嘴又一页页的看,心里纳闷,都是一般坐着做事,怎么画衣服坐上半天都不想动,如今翻个账册才几页倒像坐了针垫一样。
李氏端了茶与元妈妈说今年的雨水多,院子里的排水沟要找了匠人来修缮,元妈妈出来瞧院子里的排水沟,正估摸着要找几个人来,瞧见黄家的佩兰带了女使进来,竖了眉,鼓了嘴,手里摔着手帕子,风一样往后院卷,元妈妈还好笑这个丫头倒比自家三姑娘还大些,怎么这性子没有那么沉稳,忙笑了喊住:“黄姑娘,我们三姑娘在前院呢。”
佩兰听了这才嘴角扯了笑进屋里给李氏见礼,青秞这会子瞧见佩兰找她倒似得了救星一般,拉李氏的袖子舔了笑:“娘,我去后院和佩兰说会子话,这些账册子,今夜我就是不睡也必定看完的。”
李氏伸手在青秞身上做样子拍了两下,嗔道:“都快及笄了,半点不懂事,去罢。”
青秞忙不迭拽了佩兰的手,三步两步奔了后院去,佩兰抿紧了嘴,做个不在意的样子挣脱了手,还捏着帕子擦了几下,青秞自顾跑着浑然不见。
上了宜臻阁楼上才坐下,青秞大大的舒了口气,唤了桐花来:“快,泡了我最近新得了晚桂茶来,今儿个潘大娘做了白糖糕,还有芝麻酥,都端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