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高若讷连忙点头。
别看他岁数仅比夏竦小十二岁,但官级却差了许多,因此难免拘束,不知该坐着还是站着等候。
但赵旸却不管这些,撇撇嘴,率先找了把椅子坐下,百无聊赖打量屋内装饰。
夏竦抬头瞥了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但注意到他目光的高若讷却愈发拘束了,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就坐。
不过他也没等多少时候,仅数十息工夫,夏竦便放下了手中毛笔,起身笑着与高若讷和赵旸打招呼:“政务繁忙,轻怠两位了,还请见谅。”
说罢,他便吩咐府上官吏奉茶。
相较高若讷唯唯诺诺连道不敢,赵旸暗自撇撇嘴,甚至懒得回话。
见此,夏竦笑着对赵旸道:“赵司谏莫非是怪老夫招待不周?”
赵旸抱抱拳淡淡道:“我等急着赶赴陕西,请夏相公尽快遣官吏为我军补足粮草。”
“……”夏竦脸上笑容一滞,高若讷心下暗叫糟糕,刚要打圆场,却见夏竦抬手阻止,朗声笑道:“哈,赵司谏果然爽直,快人快语。……小赵郎君放心,贵军粮草之事,老夫早就备妥了。”
赵旸有些意外:“夏相公……也知道我?”
夏竦笑着解释道:“老夫素与宋相公有书信往来,多次提及赵司谏,日前还收到一封。”
高若讷暗自松了口气,心下猜道:宋庠估计早就和夏竦打过招呼……这才对嘛!何必跟这个邪门的小子较劲,不过……之前那算什么?试探?
他偷偷看了眼夏竦的表情,心下暗暗猜测。
事实上,夏竦确实是想试试这个叫做赵旸的小子是否确实如宋庠所说的那般肆无忌惮,一番试验,果然如此。
换做十年、二十年前,他多半会想着挫挫此子的锐气,但现如今他可没这個心气了,毕竟他自知已半截入土,为后代子孙考虑,何必得罪正受宠的赵旸呢?
还是那句话,他们和这小子又没什么利益冲突。
于是接下来夏竦非但没有再刁难赵旸,反而邀请高若讷与赵旸到府上用宴,盛情款待。
赵旸起初还以为这老家伙有什么诡计,毕竟夏竦的名声也不是很好,甚至还被推崇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的士子骂做奸臣,但事实证明夏竦也并未有什么企图。
哪怕赵旸故意试探:“国公不怪下官替范相公说话,劝官家将他召回京朝?”
高若讷一听心中惊骇:你小子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没想到夏竦却不以为意,哈哈笑道:“范仲淹?老夫与他虽政见不同,但却无私怨……赵司谏恐怕不知,昔日范仲淹献《百官图》讥讽宰相吕夷简,弹劾其把持朝政、培植党羽、任用亲信;吕夷简反诬范仲淹越职言事、勾结朋党、离间君臣。最终范仲淹遭罢黜,知饶州,出京那日唯有龙图阁直学士李紘、集贤校理王质出郊为其践行。两年后李元昊叛宋,老夫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怜其有才却郁郁不得志,遂保举他与韩琦一同担任老夫副手……赵司谏你说,老夫是不是与他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