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剑架在季则尘的脖颈上,垂至肩颈的乌黑长发被斩断一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季宗林冷笑:“你一个下贱出身的孽种,季氏的名声迟早会被你而毁了。”
下贱和孽种伴随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刺耳。
季则尘微转瞳孔,似在看季宗林,又似在陷入沉思,苍白似白瓷的脸上是非人感的沉寂。
然,怀中抱着的赤貂骤然跳起,四肢猛地抱住季宗林的脖颈,吱叫一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季宗林发出吃痛的惨叫,双手驱赶身上的赤貂:“什么鬼东西,从本公子身上滚下去,啊——”
他还没触及赤貂,它便轻巧地落在地上,优雅地蹲坐在季则尘的脚边,抬着爪子舔血。
赤貂有毒,众所皆知。
季宗林仿佛要窒息般难受,用双手掐着脖颈,脸登时被憋得通红,发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头用力地撞向雕花染红漆的木柱。
不消片刻,季宗林满额都是血,混杂地流在脸上,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适才的怒意此时已被恐惧代替。
衣不染尘的青年拾步至他的面前缓缓蹲下,如菩萨低眉拈花般垂眸与他对视,声如白玉坠湖般清冷:“我不喜欢被人用剑指着,下次勿要再犯了。”
斯文中带着兄长的宽容。
季宗林浑身颤抖,额上的血积在眼窝,如同从眼瞳中流出的悔恨血泪,呼吸呼哧地喘。
季则尘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眼神逐渐顿住,垂落在一侧的手似控制不住亢奋的在颤抖。
鲜血的浓艳是灰白平淡的世上,唯一能令他感到畅快的颜色。
想用这样的颜色涂抹在白雪上,想……
“想杀你可以吗?”不知何时,他的神色已经浮起迷离,薄唇噙笑,如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
赤貂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张口咬住修长的食指。
吃痛遽然传来,季则尘眨颤鸦黑睫羽,泛起雾霭的眼洇着一圈湿润的红痕,依旧温柔慈悲,只多了几分诡异的怜悯。
季宗林早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已经被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惜了……
季则尘似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不知死活的季宗林。
不一会儿便有人出现,一手拖起昏迷不醒的季宗林,如同拖拉枯树般不知去了何处。
一人一兽皆冷静得远离凡尘。
忽的,一只白得毫无杂质的蝴蝶,闪动翅膀落在他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