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不知道,这个老太太在大年初一那天去世了,去世时,嘴里含着半颗糖,面容很是安详。
当天,天色擦黑时,施窈一行人回到镇国公府。
这回陶籽怡没说让施窈去找她玩的话。
施窈去一趟甘禄堂报平安,带了给老俩口买的小礼物,额外又给老国公送一顶狼皮帽子。
太夫人佯作生气,扭了身子问:“怎地他还多一件呢?素日里我白疼你了!”
施窈忙环住她笑道:“老太太别吃醋,头一件礼物是我孝顺您老俩口的,祖父的第二件不是孝顺,是礼尚往来,答谢祖父早晨为我沉冤昭雪。”
老国公暗道,这丫头终于肯改口叫祖父了,没让他一场心血白费,饮一口茶笑道:“小丫头,你还演上窦娥冤了!”
“那可不是窦娥冤嘛,我什么也没干,清清白白的,他们干嘛瞪我!”施窈一左一右挽住老俩口,笑眯眯道,“我想通了,我呀,就听祖母的劝,我可是祖父祖母的亲孙女!谁晦气,也轮不到我晦气。
我祖父可是杀破戎族的大英雄,威风凛凛,一身煞气,镇住魑魅魍魉四小鬼,那是轻轻松松,信手拈来!以后啊,我就跟着祖父祖母过。”
老国公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还是姑娘家嘴甜!”
太夫人听了,又好笑又心酸,回味半晌,又觉着窝心。
施窈陪二老吃了晚膳,回去便睡下了。
?
韶华苑里,陶籽怡掰着手指头数施窈的好:“心地善良、活泼可爱、善解人意、孝顺识礼……”
施明桢手里攥着施明珠送的诗集,沉默地听着妻子的唠叨,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施明珠哀婉自艾的泪眼。
他满心愧疚。
怎么能仅仅因为一顿饭,便被施窈收买了呢?
施窈不过是从小在市井里打滚,多懂些人情世故,比珠珠会做小伏低讨好人罢了。
说一千,道一万,让珠珠委屈了,就是施窈的原罪。
陶籽怡见他半天不吱声,渐渐没意思起来,唤了丫鬟去净房服侍她洗漱。
白蔹从外头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说的正是那件鹅绒袄子。
陶籽怡因出门逛街,而雀跃一天的心,陡然间沉入谷底,明媚的笑容渐渐落下去。
罢了,也不是第一回了,知道他宠妹妹,正经当回事去质问,反倒显得自己善妒,连姑子的醋也吃,忒的小家子气。
女儿家嘛,是家中娇客,又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唯二的女儿,以后去了婆家,做人儿媳妇,多少要吃些苦头,受些委屈的,因此在娘家做姑娘时,须得娇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