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月初七,父亲派人告诉她,要提防江晚衣……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说那晚江晚衣所见之人是麟素?他对麟素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麟素开始彻查京都,挖出她们姜家深埋地底的隐棋,再设个陷阱等她入瓮?可是,她和江晚衣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出卖她,对江晚衣来说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父亲不将话点得更通透一些?为什么眼前迷雾重重,不但没有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
姜沉鱼开始在脑海里回想有关于这位记名师兄的一切:他是江淮的独子,三年前同父亲起了争执,离家出走,流浪民间,三年内,医人无数,被百姓奉为神医。然后,他突然又回返,成了公子的门客,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曦禾夫人治病。他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因此曦禾夫人很快就得以痊愈,昭尹龙颜大悦,又查出江家与叶家是亲戚,所以让曦禾夫人同他认祖归宗,赏封爵位,再出使程国,为程王看病。
没错,这就是江晚衣的经历。
而作为与他同行的关系密切的师妹,她则看到了更多:
他性情温和,对下人也极为关怀,从无架子;
他细心严谨,为人医治总是全心全力,废寝忘食;
他还有一颗非常温柔的慈悲之心,胸怀济世之志,不分权贵,只要是病人都一视同仁……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多么可怕。
姜沉鱼握紧双手,想控制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她的手指却一直抖一直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冷静、冷静,先别慌,慢慢想,肯定、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疏忽与被遗忘的,冷静下来,仔细地想,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如此做了足足十个吐纳后才再度睁眼。一旁,怀瑾正担虑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姜沉鱼的目光落到她手上:“你腕上戴的是什么?”
怀瑾愣了一下,抬手:“小姐是说这串红绳吗?是去年陪夫人去定国寺拜佛时求的。”
“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怀瑾连忙摘下那串红绳,姜沉鱼接过来,细细端详,数股丝线绞在一起,串着三颗白珠一颗红珠,编织精巧,环环相扣。她的眼眸由深转浅,又从浅转浓。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地失声“啊”了一下,瞳中像有火焰跳起,变得异常明亮:“原来如此!”
“小姐?什么如此?”
姜沉鱼起身,因激动而向前走了几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吗……”
“小姐?”
姜沉鱼握紧红绳,今天是六月初七,距离程王的寿诞还有二十二天。昭尹对她一行人的命令是盗取机密,和娶到公主。但现在看来,情况分明已经变得更加复杂。
姜沉鱼垂下眼帘,还有二十二天……
门外有人敲门。
怀瑾将门开了,见李庆躬身道:“虞姑娘,有请帖到。”
怀瑾好奇道:“咦,宫里又要摆宴吗?”
李庆答道:“确是邀宴,但不是宫里,而是……”
他的话没说完,姜沉鱼已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用一种早有预料的镇定表情接口道:“而是颐殊公主,对么?”
怀瑾接过请柬,桃红色的笺纸上,落款处,果然写的是“颐殊”二字。
十五珠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