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增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背对着他的胡宝灵。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和无耻。
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欲望,就将他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恩人和报恩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粹,即便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别无所图。
胡宝灵进了校门后就不再走动,直到在夜色里亲眼看见冯恩增把车开走,立刻出了校门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
然后蹲在药店门口,服下避孕药,将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大脑是空空的一片。
她很想哭,但她不敢当着人流露出这种情绪,她害怕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被宣之于众时,自己所要承担的罪名。
情势使然,她不是有意要破坏别人家庭的。
眼泪在心里悄悄地流淌。
漫长的一周即将结束。
冬天已经来临。
天色肃杀,冷冷清清。
冯恩增好不容易抽出点闲时间躲在办公室里看书,鬼使神差地抽出了书架最右侧的《史记》,年中华书局再版的点校本。
百无聊赖地生活一天一天搓磨着他,他几乎都快忘了,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黑白色的照片已经快要褪色,成为焦黄的一张。
他按下桌子上那台红色的保密机,“小楚,把我下午的工作全推掉,我要去趟西山。”
匆匆挂掉电话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按下“你不用跟着,也别叫司机来等我。”
去往西山的路,他这些年走了无数次。
车开到一半,又下起了雨。
平日里高楼耸立的城市被浸泡在水雾里,一层一层的灰色,压抑得很。
等把车开到西山,雨也渐渐小了,只是山上的风依旧很大,冷得他打了一声寒噤。
他抱着一束白色的雏菊,漫步行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路上,闻见泥土的清香。
远处的山峦在雨后显得格外清晰,轮廓分明。
即使是冬天,山坡上依旧绿草茵茵,细嫩的草叶上还残留着晶莹的雨滴,闪烁着微光,常青的松树挺立在山坡上,枝繁叶茂,坚韧不拔。
“洪晓梅之墓”
冯恩增驻足,将怀里沾了雨气的雏菊摆在墓碑前。
“晓梅,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