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柏樟身穿白大褂,戴着外科手术常用的橡胶手套。他手指呈弓形倾斜,将食指按在掌后高骨内侧,并缓慢触及寸口脉脊部,最后把食指、中指、无名分别排放在寸、关、尺三部,仔细诊脉。[注]
诊断完两只手,徐柏樟看了舌苔,“哪个科室的?”
“啊?什么?”患者怔楞。
徐柏樟:“在哪个科室工作。”
对方虽穿私服,但兜边露着截有省院标志的一次性口罩。
女孩抿抿嘴唇,“呼吸内科。”
徐柏樟没再问,专注下处方。
女孩试探了两次,鼓起勇气,“徐医生,您今天怎么没戴眼镜呀?”
徐柏樟像是没听到。
女孩又试探,“徐医生,您穿西装真酷,就跟明星似的。”
徐柏樟终于有了反应,“还有其他症状吗?”
女孩捏拽喉咙,“我的嗓子老是反复,特别是入秋以后,天气一干就疼得受不了,要是坚持吃您的药,能根治吗?”
“上呼吸道感染,平时多注意饮食,忌辛辣、莫贪凉、以清淡为主。”徐柏樟停下打字的手,“症状不严重,从你们科拿盒药也能好。”
没必要这么麻烦,专门挂他的号。
女孩说:“西医不是治标不治本嘛,我想着喝点中药好好调理一阵。”
“不论中医还是西医,最终目的是让患者消除不适症状,从这个角度没有本质区别。”徐柏樟递来就诊卡,“共五副,冷水煎服,饭后半小时,早晚各一次。”
“谢谢徐医生。”女孩挽了鬓角的碎发,“我五天后再来。”
“五天可以治愈,不用再来了。”
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徐柏樟拆下橡胶手套,换回宽松练功服,往楼上走。
离院长办公室还有七八米,就听到了苛责声,“他一天就十五个号,你们知道全省,乃至全国有多少人等着吗?现在好了,未来一周,至少一半的号都被内部消化走了,你们当领导的不嫌丢人?”
“你们不嫌,我这个当院长的嫌!非要等事闹大了、上面开始查了才管是吗?”
“杨院长,我们查过,挂徐主任号的都是新来的实习生,咱院里的正式员工没人去。”
“实习生怎么了?他们是在省院工作吗?穿的是咱省院的工装吗?哦,按你的意思实习生不算咱院的,那以后别再抱怨人手不够,别再让上面批人下来,也别再把脏活累活都安排给人家实习生!”
“需要人家插管、排尿、灌肠、值夜班的时候,用得上劲儿呢,这时候就开始推卸责任了?”
“我再说一遍,别管是实习生还是正式员工,只要在咱省院呆一天,就是医院的一份子!”
“杨院长,他们都是利用下班时间,自己排队挂的号,没走后门,也没动用关系。”
省院共有六十多个科室,近千位门诊医生,徐柏樟是少有的几位不能通过网络挂号专家。挂他的号还有硬性要求,除十四岁以下和七十岁以上,还有身体实在欠佳的患者,必须持本人身份证亲自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