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所谓的布置嘛……其实就是摆个小桌子,摆上香炉烛台、果盘供品,四周放一圈蒲团(从庙里借的),然后在周围装设上足够多的摄影录音装置。
传统意义上的“起坛”,甭管是私人来干还是寺庙道观来干,仪式的意义都要大过“起坛”本身,于是衍生出了参拜的人要着盛装、要走多少道流程、要摆上啥啥供牌、乃至是女人不能参拜等“规矩”……因为说到底这种仪式都是摆给人看的,不是摆给鬼神看的,越隆重繁琐才越能彰显仪式主办者的威严威仪。
安姐琢磨着这是高能体,也就是所谓的鬼神要求起的坛,用不着去搞那套给人看的流程,虽然咨询的宗教人士都提供了相当细节的流程,她还是决定化繁为简——毕竟这些高能体都不知道是“活”在啥时代的智慧生命体,谁知道人家吃不吃人类自己折腾出来的那套玩意儿。
简单布置好所谓的“法坛”,安姐考虑下,便让季思情直接点香——古人所说的子时其实是一个相对比较模糊的时间概念,用于指代午夜(晚上点后)这个时间段,不一定会跟现代人似的讲究几时几分几秒。
香烛纸钱这种民俗消耗品,只要不是在特定地方买特定地方用(庙里烧头香)其实都挺便宜,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省。
点燃了从丧葬店买的大红蜡烛,又往香炉里插上一大把香,缠在季思情手臂上的夹纸鬼便呆不住了,蠢o蠢o欲o动的想要下来,给季思情用手指头敲了几下才安生。
退离香案十米开外的众外勤紧张地盯着燃香的香案,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特意买的加长线香都快燃了一半了,依然没啥动静。
“老安啊,咱们这烧香程序,是不是还是太简单了?”许科长有些担心了。
安姐看了眼手机,道:“不急,现在才十点三十五——”
话还没说完,安姐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窃窃私语的一众外勤也同时安静下来。
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里其实找不到几片太纯粹的夜空,入夜后的黔灵山算是比较少的、能看到自然夜景的地方。
漆黑的山楚中,影影绰绰地现出十来道佝偻身影,于月光下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飘落进这个小山谷,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摆在草地上的香案上方。
季思情、老魏、安姐、许原良、秦浩浩等人伸直了脖子,抬起头,震撼地看向香案上空。
这些看着都跟高大谈不上联系的身影,全是或身着黑衣、或身披黑斗篷的老年人,个个都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像是亲切的邻家长辈。
唯一不像亲切邻家长辈的地方在于……这些老人身周都飘着绿幽幽的鬼火,相互映照着各自面目,连脸上的皱纹、手里那根粗糙木头拐杖的木纹细节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些面目慈善的老人友善地朝着发呆的众人点点头,齐齐下落,围坐在安姐和季思情两人特意从庙里借来的旧蒲团上。
其中,那个出没于龙潭湖的小老头抬起手,冲季思情招了招。
被这么多鬼火小老头、小老太震惊到的季思情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安姐推了她一下,她才想起来这次的任务,连忙往前走几步,在距离一众高能体数步外停下,礼貌地微微躬身:“老人家。”
小老头笑呵呵地冲季思情点了下头,又转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小老太太。
这个小老太太是众高能体中唯一一个身穿黑衣黑裤、而不是用斗篷遮身的,虽然那身衣袍也略为宽大,下装看着像是宋时的裤装,但还是能明显看到她有能支撑起那身宽松衣裤的躯干四肢,而不是像龙潭湖小老头那样斗篷下面空空如也。
老太太微微抬头,冲季思情友善一笑:“小娘子安好,不知当如何称呼?”
这老太太的声音听着也很沙哑虚弱,像是久病之人发出来的,不过她说话看上去不算太费力,至少比只能说几个字的龙潭湖小老头要轻松得多。
而头次听到智慧高能体发音的安姐,眼睛猛地瞪得老大。
在场众人都只震惊疑似土地公、土地婆的智慧高能体居然有十几个这么多,只有安姐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小老太太说的是本地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