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坐上副驾驶,向开车的安镜讲述事件的来龙去脉。
“李叔接到厂子里打来的电话后,我就出门去找少爷,去了几家他去过舞厅都没找到人,就想着先去码头看看那批机器,顺便在码头等你,不料熙少爷竟比我更早一步到了码头。”
“我也是去了才知道,那批机器是在昨夜过了海关手续后被巡捕房给扣押的。说是工部局接到匿名举报,有人通过这批机器非法走私军火,威胁到整个沪海的治安,便当即下令让巡捕房将涉嫌货运船全数扣押,并且真的从中搜查出了上百支枪械。”
“漕运船帮的阎老大天未亮就被请去了巡捕房。而熙少爷在码头得知消息后,就转去巡捕房讨要说法,要求跟阎老大当面对质,想尽早将我们的机器要回来。”
“租界的巡捕房自然没这么好说话,再加上工部局对此事格外重视,巡捕房的人便将熙少爷留下准备例行问话。”
“结果话还没开始问,熙少爷就因恶意伤人被关起来了,原因是他打了一名叫卡恩的洋商。至于那个卡恩为什么在巡捕房,少爷又为什么跟他起了冲突还大打出手,我尚未查到。”
听完陆诚的汇报,安镜才骤然想起,安熙留学的地方正是卡恩所在的国家。
莫非他们在海外的时候就认识了?
安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开车去了巡捕房,被拒绝探视。
她和陆诚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才从一名贪财的小警员口中换来一个提示:“镜老板,当前据我所知呢,走私军火一案与安氏无关,但您要想将机器原封不动地都拿回,还需花点心思打通工部局的人脉。短则天,长则个月,就看钱到不到位了。至于熙少爷是否有罪,怎么定罪,如何拷问,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得去医院找那位被他打伤的在工部局有后台的卡恩先生,只要他肯高抬贵手,谅解熙少爷,我们接到通知就立即放人。”
定罪,拷问。
警员的用词无不是在提醒她,安熙在里面不会有好日子。
从巡捕房出来,就换了陆诚开车。
一路上陆诚几次欲言又止,他想将昨天见过柏杨以及强爷嘱托之事告知安镜,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去医院。”沉默良久的安镜说道。
“是。”
……
卡恩挨了安熙两拳,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骨,另一拳打掉了他一颗牙。
军火走私是他假意与阎老大合作,为他提供海外货源,实际是他做的局,借此将船帮这条航线和这批枪械作为大礼送给了工部局。
阎老大把他的名号供了出来,所以他才出现在巡捕房。
但安熙为什么一见他就动手,他还真不明白。毕竟利用安氏新机器走私这事儿,知情的人只有他和阎老大。
可阎老大连夜被抓,其口供也还处于审讯的保密阶段,理应传不出来才是。
而且工部局的高层也承诺了不会对外公开他跟这件案子的关系,那安熙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