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警官忙去吧,这里还算凉快,我在树下坐一会儿。”
周宣却不挪脚步,“你父亲……”
梁稚眼皮一跳,“我父亲怎么了?”
“梁小姐别着急,你父亲没事。”
周宣说,“前几天我去警区总部开会,跟同事偷偷打听过令尊近况,听说解除拘留的手续,已在进行中了,也许不日即可释放。”
“真的吗?”
梁稚激动问道,“那报纸上说他行贿……”
“行贿证据不充分,没有落实,但有小额走私和偷漏税行为,需要补缴罚款、税费和滞纳金。”
梁稚一时心潮翻涌。看来楼问津确实没有失言,他竟能有如此能量,既能凭空捏造事实,又能重拿轻放,大事化小。
周宣说:“楼问津这个人……”
梁稚看他,“怎么?”
周宣笑着摇摇头,“我是那天之后,才听说梁小姐打算跟他结婚。其实……”
梁稚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也不讳言,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是交易,我何不早一点把价码亮出来,公开招标?”
周宣神色严肃起来:“梁小姐,我绝无此意。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应当告诉我你的打算,我或许有门路,能再替你斡旋一二,你也不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你的门路是指你姐夫?”
梁稚笑了笑,将目光投向远处,她没有说,你连电话都不敢接,我又如何告诉你我的打算,“那你知不知道,或许你姐夫开的价码,会比楼问津更高。”
周宣不作声了。
“周警官请自便。”
梁稚委婉下了逐客令。
周宣离开以后,梁稚在树下待了许久,一直待到凯瑟琳被牵进马房,方才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草叶,往客房区走去。
她自前台领了卡上楼,穿过走廊到了房间门口,刷卡开门,一下顿住脚步。
房间在六层,向南一扇开阔落地窗,窗前支了一张单人沙发。
楼问津就斜靠身体,坐在那单人沙发上,逆着天光,脸上表情晦暗不清。
“你要休息?那房间我让给你……”
“进来。”
楼问津一句打断她退出去的打算。
梁稚生平所听最多的祈使句,就来自于楼问津。然而,从前她才是下命令的那一个。
但想到周宣说的,父亲不日即可释放,她便忍了下来,反手阖上门,朝楼问津走去。
楼问津抬眼看她,平静问道:“跟周警官聊了些什么?”
梁稚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房间视野正对着那株青龙木。莫非她一离开,他后脚就跟来了,所以才将她与周宣对话那一幕尽收眼底?
见梁稚一时不作声,楼问津眉头微蹙,骤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跟前轻轻一带:“我在问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