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确咽了咽口水,持芴而拜:“臣等惶恐,敢奏殿下:如今,官家卧疾,在未能康复御殿之前,军国大事,如何处置?”
“还请殿下降下指挥,以定朝野人心!”
所有大臣,持芴再拜:“还请殿下降下指挥,以定朝野人心!”
帷幕之中,高太后和向皇后都紧张起来。
她们既担心,皇子有失仪态,也担心年幼的皇子,不知轻重。
然而,下一秒,无论是高太后还是向皇后,都吁出一口气来。
“我年幼,不知军国事也!”皇子的声音,低低传来。
“然则,父皇曾教我:一家之中,最紧要莫过于家和,家和则万事兴也!”
只听到这一句,无论是高太后,还是向皇后,都是相视一笑。
帷幕外,六哥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父皇教诲,我一日不敢忘!”
“如今,父皇虽然服药卧疾,然而,太母慈圣、母后亲慈,自父皇服药以来,保佑拥护于我,实是爱护有加,无微不至!”
“我记得,在庆宁宫时,母后坐我帷幕之外,为我亲捻被角,慈爱之心,实在无以为报!”
“我亦记得,前日,我尝求读书,请于太母之处,太母当即着人送我圣人经义,凡我不懂不解之处,但求教于太母,则太母无所不答,无所不应!慈圣之心,大内上下人尽皆知!”
群臣听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皇子的回答,都是深深低头。
皇子年幼,但所说的话,却实在是句句在理!
哪怕是拿出去,让天下人评价,也没有人能挑出错来!
完全在圣人教诲之中,也完全在所有士大夫的共同价值观内。
家事国事天下事,于天家而言,实是一事!
皇子说家事,就是在说国事。
在所有宰臣的注视下,年幼的皇子,瘦瘦的皇子,轻轻弯腰,对群臣拱手而礼:“我年幼,不知军国事,也不知礼法,也只愿太母、母后各自安乐,使上下得安,令朝野欢欣!”
“诸位髃臣,皆父皇宰臣,我家肱骨也!”
“父皇昔日,曾教我读书,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赞曰: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我年幼,不知圣人教诲!”
“然诸位髃臣,皆一时之选,天下名望所重!必有能教我者,也必有能安我家者!”
群臣持着玉芴,低着头。
他们在来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皇子说了什么没有?
好像说了!
但他具体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