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觉得马车似乎变重,速度慢下许多。她抬起眼角看向南廷玉,南廷玉始终闭目,端坐在马车里,神情不受外面的喧闹声影响。
郁娘心道,他应是从小便众星捧月,对旁人的爱慕早已习以为常,兴许还会觉得旁人爱慕他,那是对方的荣光。
就连祈明月那般美人,衣衫半解引诱,他都不为所动。
更何谈马车外面的那些姑娘,这世间注定要有许多女子枉付一番心思。
郁娘想,自己若对他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下场恐怕不比祈明月好,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南廷玉对她是什么感情,她心里十分门清。
第一次同床共枕时,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后来朝夕相处中,他亦没有多问她的事,他不关心她前半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不关心她的前夫是谁,她的“孩子”是什么样,她为什么会成为药娘。
没有多问的缘故便是没有好奇,没有好奇,是连喜欢的第一步都没有,自然谈不上有感情。
正在遐思中,忽然听到沈平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殿下,臣先率军在营地安扎下去,稍后再跟随殿下入宫复命。”
“嗯。”
士兵随着号角声朝军营方向而去,同南廷玉的马车分开。
去时两千铁骑兵,回来时只剩下一千八,蜿蜒长队走了五六分钟才和南廷玉的马车彻底分开。
道路两侧欢呼声渐弱,车轮辚辚声分明,桂花香穿过帘缝涌入鼻尖,郁娘心跳这时忽然加速,竟然有一些紧张。
东宫,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她未来的容身之所。
也不知道这个容身之所这次能留多久。
想到这,她抬头看向南廷玉,帘子晃动中,他的半边张脸在光线里明暗不定,眉眼一片肃然冷寂。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忽然睁开眼睫看向她。
她匆匆瞥开头。
马车这时停下,一阵行礼声规整响起。
“见过太子殿下。”
旋即,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掀开帘子,一戴着三山帽,面上干净无须的老太监露出脸来,笑意在他的眼角嘴角上堆出皱纹,显得和蔼近人。
“殿下。”安公公温和唤了一声南廷玉,视线看到南廷玉身后的郁娘后,陡然愣住。